林婉柔並不是第一次見呂俊郎，初初重生那一夜在官船上便見過他。那時候他風|流隨意，自信滿滿，像是隻要站在莊知遠身邊，天下便從此由他掌控一般。
今日被林婉柔召見，竟忽然換了副模樣，跟那日在車廂內瞧見他似的，一張俊臉漲得紅紅的，給林婉柔躬身施禮之後瞧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抬起頭來。
這讓林婉柔有些奇怪，她聽說過這呂太醫跟莊知遠的關係非同一般，有時候甚至沒大沒小，在自己麵前倒拘束了，想必內裏還是個內向的人，便裝出瞧不出他局促的樣子客套道：“郡王說呂太醫您經驗豐富，讓我請您幫著處理王爺大婚那日飲食衛生的事兒，您快幫我出出主意吧！”
“郡……郡王妃可有什麼主意？”呂俊郎竟有些口吃。
林婉柔以為他自來如此，生怕太過注意了讓他越發的緊張，便仍舊故意忽略道：“我隱隱覺得憑我一人之力定然是不行的，得將這責任分擔下去，各部都安排出人來負責此事，我專管那幾個人就是了。隻是初來乍到的，根本不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更不知道他們私下裏以誰為首。”
“下……下官常……常年陪……陪伴郡王住住住在別院，也也也不不不知道……”
“哦。”林婉柔心裏頭有些失望，腦袋瓜子裏頭飛快的旋轉著，琢磨著若沒呂俊郎幫忙，這事兒該找誰才成。
“你說話怎麼磕巴了？”莊知遠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隨即簾籠一挑，望秋推著莊知遠從花廳外頭進來，莊知遠一貫冰冷的臉上對著呂俊郎時也有了些笑意。
呂俊郎忙跟莊知遠施禮，臉上的緊張之態也緩和了稍許：“沒……沒有啊……”
“你看，還說沒有。”莊知遠笑著坐在林婉柔特意起身為她空出來的首位，體貼的吩咐碧螺伺候林婉柔落座，這才給他們出主意道，“其實想知道那群人裏頭唯誰馬首是瞻並不困難，隻需讓各部推舉出一個最優秀的人來幫襯郡王妃就好。”
“有道理，”林婉柔見莊知遠在外人麵前給她麵子，自然也暫時忽略了方才兩人私下裏的爭論，“推舉出來的必定是他們最看重的，不然就算真有本事，他們也未必推舉——但能用不能用，該如何推斷？”
“何為能用？何為不能用？可與善惡相關？還是聽話就成？”
林婉柔略略想了一想：“王爺大婚在即，所選的能用之人自然無關善惡，隻要那人辦事周到、負責，完全為我所用，便是能用的。”邊說邊特地瞧了瞧莊知遠，意思是，就如同你啊，二郎。
莊知遠一望而知，但他並不生氣，隻是朝林婉柔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似乎在說“彼此，彼此”，隨後展顏輕笑道：“既然如此，隻需早早的立信於人，賞罰分明就行了。古有商鞅變法，立木為信，郡王妃隻需效法古人，一日之內便能讓所有人為你所用。”
林婉柔倒是聽懂了，但具體怎麼做，還是有些懵懂：這種時候，所有人都加倍的小心著呢，怎麼能在短期之內找到誰的錯處，做為商鞅變法時所用的那根“木”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