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客氣,以後就當這是自己家好了。”
倒是沒有排斥她,大方的態度裏,也沒有過多歡迎的成分。
楊芝芝用手環過他的手臂,語氣是女人的嬌柔:“好了,向南很懂事的,我們快來吃飯吧。”一邊用手象征地招呼了站著沒有動的景昔,“小昔也來,和向南一起。”
“你呀……”男人拉著她帶著“拿你沒辦法”的語調走過廳的拐角,後麵的話就漸漸聽不清了。
倒是景昔看到她一直悶著頭,就踩著腳上柔軟的藍色拖鞋過來,側頭問她:“沒事吧你?”
過了幾秒種,那四個字已在空氣中蒸發掉,見女生沒有反應,又確認了一遍。
還是沒有回應,女生隻是悶著頭。
景昔本來是想難道剛才的情緒還沒有扭轉過來嗎,便伸出手指試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一晃,他起初感覺手指上有很小的物體打落,待那很小的物體逐漸散開融入到細小的皮膚紋路裏才怔住。
是眼淚。打落在他細長手指上的,是眼淚。
林向南抬起頭,眼眶泛紅,她用手擦了擦掛在臉上還未幹的淚痕,搖了搖頭:“沒,情緒影響的,是因為開心啊,你不要和任何人講。”
真實的心境卻是——
楊芝芝怎麼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她的麵前和另一個男人恩愛。
原來,計較這段尷尬關係的隻有自己。
說到底——
曾對母親抱有一絲希望的她,還是被再次忽視的感受打敗了。
景昔恢複了撲克牌表情,縱然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卻也隻是淡淡地和林向南說:“先上樓換下衣服。”
除此之外,不知道怎樣去說好聽的話安慰女生。
“嗯?”
“你眼睛太紅了。”潛台詞是可以利用時間緩緩,調整下情緒。
“景昔。”
“不用說謝謝。”
“呃?”女生調高了語調,卻不經意地向上揚了下嘴角,“別那麼自戀啊。”
其實是想說謝謝你。
2.
林向南住的房間雖然在景昔的隔壁,事實上還相隔著一小段距離,勻速走路的話,十一步剛巧可以走到。
她的房間幹淨明亮,也有大大的落地窗,懸掛在窗頂軌道上的,是定做的田園風的碎花窗簾。地板上放著從景昔那裏搬來的幾盆仙人球係列的小盆栽。
屋子裏有暖氣,於窗外的寒氣碰撞產生了朦朧朧的霧氣附在玻璃上。
這就是北方和南方的不同吧。
在南方那個小鎮時候,陰冷潮濕,根本沒有這樣被稱作暖氣的、不大的白色長方狀物體,保證在冬天可以溫暖地過到春天來臨。
那樣變換頻繁的天氣,有錢的人家會開空調,大部分家長都會選擇給孩子備一條電熱毯。
林向南卻沒有,空調和電熱毯的說法也是從學校聽來的。
天氣降溫,她的衣服薄厚依然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天氣變熱,到了夏天,她就光腿穿牛仔褲,脫下外套,裏麵是洗得快褪色的寬鬆版黑色半袖。一年四季的衣服屈指可數。
林向南從帶有紅色藤條花的白色衣櫃裏找出一條純白色的睡裙,扯得很大的領子精致的繡著荷葉邊,7分略微收緊的娃娃袖,裙擺很飄,快到腳踝的長度。
她的個子走在同屬十七歲的少女中是非常出眾的,原本快臨近170CM的身高,再加上蜻蜓一樣的纖細身體,衣服掛在她身上稱出精致鎖骨,略微鬆垮的感覺,總會被人猜年紀超過實際,時常沒有表情的臉似乎永遠走不了可愛的路線。
在狹長餐桌上——
“住的還習慣嗎?”那個男人問她。
“還習慣,謝謝景叔叔。”她回答。
“嗯,我和你媽媽都不常在家,你有什麼事就找哥哥吧。”那句“哥哥”說的很自然,說著用手中的刀叉送入口中一塊牛排肉。
林向南盡量讓自己看得不那麼客人。
楊芝芝笑著接下話:“向南,我在你的抽屜裏給你留了信用卡,你喜歡什麼就買。”
“我不需要錢的,東西都有了啊。”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你留著就好了。”楊芝芝做了個“噓”的手勢,“快吃飯。”已經快四十的女人了,還有這樣不做作的魅力,給她的美麗增加光芒。
林向南點點頭,有點尷尬的動了下嘴角,手中的銀筷子隻是夾起白飯,和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中的魚香茄條。
沒怎麼動的米飯旁,瓷白的盤子中忽然多了一塊糖醋小排。
“嚐嚐這個。”
是一直沒說話的景昔,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拘謹的連菜都不敢多夾。
她抬起頭看景昔,沒有說話,手中的銀製體碰撞發出聲響,染著糖醋的濃烈顏色。
心裏哪一處忽然湧出感動。
“你們這次要多久走?”充滿磁性的聲音在空中轉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