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下唇還留著血牙印，這時候一抿，那嘴唇就顯得鮮紅欲滴。
末了，她丟下了手上的東西，抬頭看著牧雲謙：“好，讓小葡萄留下來。”
牧雲謙傻了眼。
楚溪苑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他看著坐在嬰兒車上的小葡萄，滿心酸楚：“你一點都不關心女兒了嗎？”
“她現在還不會叫爸爸，跟你在一起多呆一段時間會比較好。”
楚溪苑放下東西就往外走，牧雲謙慌了，趕緊抱上女兒跟著她走。
小葡萄不習慣被爸爸抱，牧雲謙心裏一急又用了勁兒，這時候，小葡萄就在他懷裏伸胳膊伸腿，周身不舒服，但牧雲謙隻顧著追楚溪苑，完全沒注意到她的不舒服，小葡萄抓著牧雲謙的衣襟，抽搭兩聲，忽然放開了嗓門大哭起來。
牧雲謙嚇了一跳，楚溪苑也站定了腳步，回頭看著他們父女倆。
牧雲謙見小葡萄的哭聲牽製住了她，趕緊哄女兒：“小葡萄不哭了，看你媽媽多狠心，把我們爺倆丟下不管了。”
楚溪苑本來還覺得他們可憐，特別是小葡萄，小小年紀就要跟著這麼一個連抱孩子都不會的爸爸。但牧雲謙這麼一說，她倒是改了主意。
他終究是小葡萄的爸爸，不可能害她。就算現在不是個合格的好爸爸，以後沒了她，牧雲謙也是要學著成長起來的。
她冷眼看著牧雲謙裝可憐，而小葡萄聽他說“媽媽”，覺得親切，嚎啕兩聲也不哭了，跟著他一人一句“媽”的叫了起來。
看到這裏，楚溪苑扭頭就走。
她倒是操太多心了。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的話，那今天就能走了，她就給楚煜祺打電話。
楚煜祺隻當是他們夫妻倆吵架，反正楚溪苑也是他名義上的堂姐，這麼些時候的相處，他們已經是實打實的一家人了，姐姐要來家裏住，沒問題。
反正林曉去世以後，家裏就剩他一個人，還有那個總叫他“楚火其”的蘭嫂，蘭嫂整天嘮嘮叨叨，總張羅著給他找對象，也是自己人。
楚煜祺動作很快，半個小時後已經出現在牧家門口了。他幫楚溪苑搬行李箱，看牧雲謙抱著小葡萄站在門口，一臉幽怨的看著她上車。
從來隻有別人目送他的份兒，沒想到也能看見他露出這臉怨婦樣的目送老婆回娘家。
楚煜祺品出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滑稽感。
小葡萄本來在牧雲謙懷裏呆的好好的，牧雲謙剛剛掌握怎麼抱孩子，他的臂彎寬闊溫暖，小葡萄很中意。正要回到媽媽柔軟的懷抱，她就看到媽媽在車子裏看她。
她無端端的覺出了一種恐慌，不斷的向楚溪苑伸手，叫聲清亮：“媽！媽！”
楚溪苑最後看她一眼，含著眼淚，然後就把車窗升上去了。
小葡萄哭了起來：“媽……媽……媽媽……”
楚溪苑坐在副駕上淚如泉湧，戀戀不舍的透過後車鏡看女兒的臉。
楚煜祺最聽不得悲歡離合，坐在車上試探的問道：“要不，你跟小葡萄好好告個別？”
“走……走吧……”她一字一句像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虛弱，顫抖。
車子發動，她抬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來。
楚煜祺歎了口氣，加快速度離開了牧宅。
狠心的女人，連孩子最後一麵都不肯見……
牧雲謙的心髒絞著疼，小葡萄在他懷裏掙紮的厲害，喊聲也變了調：“媽……媽媽……媽媽……”
她不認牧雲謙，因為牧雲謙並不常常陪著她，她哇哇亂叫，手舞足蹈，又哭又尿。
牧雲謙眼裏也含著一點眼淚，大手捂著女兒的頭，感受她躁動的掙紮和尖利的哭喊，他低聲說道：“你媽媽……是個狠心的女人，以後你就要跟著爸爸了，乖孩子，小葡萄，我的小葡萄……”
那點眼淚終究是掉了下來。
是他對不起溪苑在先。
這是給他的懲罰。
但是溪苑怎麼連孩子都能丟下來呢？
小葡萄是多麼的愛她，他和孩子都離不開她。
最終還是傭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不能讓孩子吹風，不然會感冒，牧雲謙才失魂落魄的抱著小葡萄回去。
小葡萄哭了一通耗盡體力，保姆喂她喝了點奶，她攢足了力氣，見不到媽媽繼續哭。
她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孩子，很少哭，楚溪苑走了，她像是要一次哭個夠，嗷嗷嗷，哇哇哇，媽媽媽，整棟別墅都回蕩著小葡萄極具穿透力的小嗓門。
牧雲謙在主臥拿著奶瓶喂她，茫然的看著床頭的玫瑰花。
又一片花瓣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