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往聲音來處看去,那邊一個彩衣少女雙手拿著布帕在嘴邊撕扯,哭聲是從她那邊傳來沒錯,可是少女晶亮的眼睛看上去哪有半點流淚的跡象。
穆天瑤頓時輕笑出聲,旁邊跟著的少女驚奇的看眼竹轎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女人,被她突然彎唇淺笑的模樣勾了半個魂魄過去。
那邊嚎哭的少女不正是今日到她房中解她衣物的小朋友麼?穆天瑤那會懶得詢問,這會卻有些好奇這小姑娘的身份了。
這少女當時在房中對她非禮倒不是真有什麼別的意思,現在看來隻怕是木易之的愛慕者……木易之這樣的人居然也有人愛慕,穆天瑤想想就覺得可怕。
少女沐蘭似乎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抬頭張望了一陣,剛好對上穆天瑤衝她笑眯眯的揮揮手。
這人真討厭,搶了她心上人居然還故意對她炫耀!
沐蘭心裏泛酸,一時嚎哭聲更響了。穆天瑤隔著老遠都聽到她得真切,旁邊的人更不用說,幾個平日交好的小姐妹怕她壞事,忙上前把人拉走。
見沒了熱鬧看,穆天瑤頓時又無聊的轉頭靠到竹轎內。
外麵好一番熱鬧,旁邊少女過來將昏昏欲睡的穆天瑤攙扶下去。
曾經的風寨寨主之妻都是淩霄教聖女下嫁,傳承儀式與婚禮規格都有非常嚴厲的標準。如今風寨雖然早已叛出,但是對風寨老人來說,許多時候還是需要更尊重傳承。
比如現在穆天瑤一身禮服便是當年她娘親穿過的,再比如她現在與木易之麵對麵站立在祭壇便是聖女下嫁時必經的禮儀。
這是當年為了表示淩霄教對風寨的重視和放權,讓聖女入門拜山之禮。
穆天瑤才站定便再也沒能挪開視線。
祭壇分五層,他們二人站在第三層,一口無蓋的玉石棺平放在二三層之間的階梯處。
眼睛被水霧蒙住,穆天瑤耳邊是司禮的祝福之語,穆天瑤的眼睛卻定在棺木中無法自拔。
棺中,中年男人麵容安詳衣裳齊整,緊閉雙眼的樣子就像是熟睡在一個比床小的玉床上。
歲月匆匆十餘年,時光的流逝似乎沒有在他臉上刻下滄桑,當年年少的女兒如今穿著母親的婚服站在父親的麵前,可是躺在那的人卻不一定知道女兒此時的心情。
“我爹……為什麼會這樣……”
穆天瑤聲音很輕,輕到除了身邊的木易之外再沒人聽清。
木易之此時也在看玉棺中的人,隻是穆天瑤注意力全在木揚的身上,沒有注意到木易之眸光幽深的反常模樣。
“義父當日施展異能透支了壽數……”木易之看著穆天瑤,輕道:“他體內殘餘的意識在最後自動帶他進入了龜息狀態。”
龜息?穆天瑤在記憶中搜尋,總算在不知道哪個角落找到了爹親曾經學過龜息秘法的事情找了出來。
“所以 你說的我爹還活著,會來給我主婚,就是這麼個活法?”
穆天瑤撇嘴一笑,在木易之和司禮驚訝的注目下一手揭掉了厚重頭冠。一柄長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握在她手中直指木易之的咽喉。
“穆易之,我娘被你逼死,我爹也成了這副活死人模樣,你怎麼會一廂情願的以為我會履行當年那可笑的婚約?”
穆天瑤笑了,這一笑有了些近年流傳的那江湖第一美人的模樣。
祭壇下來觀禮的風寨居民不知發生了何事,雖然看不清穆天瑤手中窄劍,卻看清了她扔掉婚帽這一幕。
為她換裝的那幾個少女在一起小聲議論,這姑娘果然是被寨主逼婚。
眼力好的人卻都慌了神。那女人手裏長劍與木易之的距離那麼近,近到稍微使一分力就要被捅進喉嚨。
可是沒有一個人過去阻止她,就連司禮都以為穆天瑤是被木易之強搶來當壓寨夫人的。
木易之原本看著木揚的目光幽幽轉來,頸邊長劍冰冷的有些刺骨,他卻勾唇笑得輕佻。
“看來你的衣服換得不夠徹底,居然讓你把兵器都帶過來了。”
見穆天瑤不為所動,木易之輕歎聲:“你想做什麼?說吧。”
“送我和我爹去淩霄教。”穆天瑤眼光冰冷,手心卻緊張得冒出了冷汗,
體內的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作讓她昏睡,若是木易之有意拖著她,到時候別說她爹,就連她自己都走不了。
木易之眼光閃動,突然對著穆天瑤燦笑一聲:“你想離開,可以。跟我成親,禮成我就送你走。”
什麼?
“但是你爹,必須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