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瑤從內室出來，手上還在不緊不慢的係著束帶。口中悠然道：“我在追查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慕容玉給天瑤把衣領撫順後把她拖到桌前坐下，不知道從哪摸出把篦梳，不慌不忙給她梳理散亂的長發。看他模樣，宮蕪霜儼然已經被他忽略在外，隻是他的耳朵卻豎的老長。
天瑤要出來遊曆，他不是沒想過丟下手邊事務陪著她到處走走。可是家中業大，天瑤也拒絕他跟隨。天瑤早就不是當年他從泥地裏抱回來的小孩兒了。即使再擔心，他也不願意把她綁在家中——縱使他們是夫妻。
他問過她一定要一個人行走的原因，可是她不說他也不好強迫她細問，隻當她是在家無聊想出去走走。誰知一走就是三年，他若不好奇她在外的事情才叫奇怪了。不過他也不願意過多幹涉她要做的事，自然不會去調查。
如今有個人找上門來說知道天瑤在外麵遊曆的緣故，他當然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宮蕪霜聽到天瑤否認，倒是不以為然，似乎這狀況在她意料之中。隻是見天瑤背對她坐下，理所當然的在她眼前任慕容玉給自己梳妝。宮蕪霜反倒成了比較局促的那個。若不是有任務在身，她才不願意在這地方當個不受歡迎的外人呢。
“夫人最近幾年似乎一直在尋訪古跡，尋找某種古醫方……或者藥物。不知我說得可有錯？”宮蕪霜一臉淡然，幹脆自己找地方坐了下來。
慕容玉手下一頓，矮身問天瑤道：“找藥方？你什麼時候對醫術感興趣了？”
天瑤扭頭冷臉看眼坐在一旁恍若無事的宮蕪霜，又抬頭對慕容玉笑道：“找回一些家傳的一些東西罷了。”
十多年來，慕容玉倒是真的很少聽她提起父母家族之事。此時她既然提到家傳之物，好奇心也不由被勾了起來。隻是剛要張嘴詢問，卻被天瑤一把抱住了蜂腰。埋在他胸口的小臉上，傳來一句軟糯的嬌呼：“哥……我餓了。”
慕容玉看了眼桌上還未動的早點，無奈的笑了笑。這是天瑤不想他繼續詢問了。看樣子她此時支開他，怕是還有話要跟宮蕪霜說。
這麼多年沒問過，也不急於一時。她想說的時候，早晚會告訴他的。伸手摸摸她頭，慕容玉低聲交代了幾句，就獨自轉身出門去給她張羅午飯。
宮蕪霜看了眼關上的房門，回頭發現穆天瑤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抿唇問道：“這麼看著我幹嘛？”
“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莫非你跟蹤過我？”天瑤對著宮蕪霜表示友好的笑容依舊是一副冷臉。
宮蕪霜倒是被天瑤突然的問題問得有些糊塗，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回道：“夫人遇見過的興許是我妹妹。”
天瑤不置可否，在已經挽起的青絲上別上一根銀簪。起身到宮蕪霜對麵坐下，目光灼灼的盯著麵前這毫不扭捏的自來客。
“說吧。你要怎麼合作？”天瑤看了眼關上的房門，補充道：“不能讓我夫君知道。”
宮蕪霜笑笑，從袖中抽出一張皮質卷軸。攤開來，正是一張簡單的縮小地圖。地圖推到穆天瑤麵前，宮蕪霜道：“這個地圖上標注了九處古跡，都是上古之時的神醫墓穴。想必對夫人尋找古方有些幫助。”
天瑤微不可查的蹙了眉，眼光在宮蕪霜和地圖之間來回轉動，終於還是收起來地圖。冷道：“你還沒說條件。”
“給我一個身份，能跟你們一起進入虞府。”
“就這樣？”
“必要的時候，能給我遮掩一二。”
“然後？”
“沒有然後。”
宮蕪霜在天瑤目光下坦然坐著，像是自己提的要求非常合理。天瑤越發覺得事情沒她說的那麼簡單。
“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別人不行？”
“冰月樓旨在記錄天下事，此次賞荷大會可能有些事會在虞府發生……”
“去賞荷大會的不止我們夫妻。”天瑤打斷她。
宮蕪霜不緊不慢回道：“可是此次虞夫人所邀之人中，剛好二位是主客。”
不對，不止如此。天瑤總覺得宮蕪霜話沒說盡，可是顯然宮蕪霜不打算多說。
虞府跟慕容世家幾乎沒有往來。即便有什麼陰謀變故也不該是針對他們二人的。何況她接到的帖子，是給“挽風公子”而非“慕容夫人”的。
天瑤一手觸碰剛剛收起地圖的袖口略微沉吟，輕道：“我答應你。”
***
慕容玉出門給天瑤張羅午飯，留空間給她與人商談。結果打開門就撞見一直在門口沒離開的三人，不由微微蹙眉。
掃了眼捧著竹簡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唐沐，慕容玉對三人點點頭，繞開他們下了樓。
唐沐被自覺無趣的宇文尹拖著回了自己房間。楚修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忙跟在慕容玉身後要去幫著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