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仲赫賢這幾年間言語最長的一段了,龍新月屏息以待,認真聽著,記著。
“爆炸那天,我不要命地去救你爸。對方人多勢眾,當時已經抓到了他,我想著如果要錢多少我都能給,但你爸為了逃生求我給他換人質。”
“我答應了,誰讓我年輕力壯呢,誰讓我那時候不忍直視的愛你呢。”
“我們誰都不知道對方帶了爆炸引擎,起火的時候,你爸跑的最快。我隻記得場麵很混亂,因為炸彈是不小心被引爆的。”
“他們自己人被炸的麵目全非我也沒能幸免......對不起......我沒辦法組織好語言.....就那意思吧。”
說到最後仲赫賢自己低頭歎了口氣,好像在為自己因不常表達而退化的語言功底感到無力又彷徨。
但是龍新月大概聽懂了一些,意思是,他爸爸不是被仲赫賢提前轉移的,而是仲赫賢被他爸爸在危難時刻拋棄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盤旋不出去的時候,仲赫賢又開口了。
“我又沒死,原本就安排好了接應,你爸一跑剛好被我的人帶了回來。我想等我手術之後再處理......誰知道一睡不醒了.....”
“後來他被篡改死刑的事,是我所為,你要恨就恨。”
龍新月哭著笑了起來:“你這是在報複我而不是我爸爸。”
“他一個死人我報複他有什麼意義?”
他報複的當然是她:“我告訴你龍新月,當我對你的耐心消失殆盡的時候我恨不得掐死你。”
“你現在嚐到了被我蒙騙的滋味,但你依然不知道我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時候被你拋棄有多恨。”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麼招人煩,我媽寧死都不要我,你寧死也不嫁我,活生生把我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頭來又可憐我!”
“我特麼什麼感受?幾年了,我早就忘了我曾經愛過你。
龍新月撐著手臂坐起了身,她不相信這個坐在椅子上時而怒吼時而喃喃自語的人還是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仲赫賢。
他好像一直病著從未好過,她從沒見過這樣沒有安全感的他。
“阿賢......”龍新月不可抑製的心軟,她忍著刀割的疼痛想要靠他更近:“我沒有可憐你。”
誰會因為可憐一個人去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著一個精神病患者的次次刁難?
這些年,她為他想的夠多了。
說句話,怕他不高興便思來想去還是不要說。做件事,怕影響他恢複的狀態再三思索後選擇放棄。
兩個人生活靠小事磨合,龍新月隻覺得自己都快被磨出神經病了,這個奇怪的男人突然告訴你他隻是在準備報複。
“如果你報複的話,我隻能說你早就成功了。”
仲赫賢知道她的意思,報複,往往不是一個錐心的結果才叫做成功。一個難挨的漫長過程,或許才是最燒心的。
“好,那我們今天說孩子。孩子呢?”
“你連一個完整的家庭都不能提供給他,你憑什麼養孩子?”
龍新月毫無自責感,半靠在床頭的樣子充滿了嘲諷和鄙夷:“仲赫賢,你再自負,也得有個度。”
仲赫賢嗤笑,盯著麵前長本事的女子,好似在翹首期盼看她能說出個什麼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