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孩子的眼前,雙目蒙蒙。小心伸手,在他小小的凍的紅撲撲的臉蛋上輕輕碰觸了一下,那孩子一雙眼睛,木木的神情看住她,呼的衝她咧嘴笑了。口水似不能自禁,流出來,長長的扯出一道清線掛在臉上。

安夏自包裏摸出紙巾來幫他擦幹淨。知道自己無論多麼心疼,也是無能為力,起身走,隻覺雙眼酸澀。

抬腳走出兩步,又被孩子的奇怪的唧唧的笑聲留住了,心底突的感動。他並不是別人說的傻子,他隻是心靈純澈,像是居身在另一個純淨的世界。他能看到別人的友好、親和,回報以最為單純的笑。

腳步又匆匆退了回來,在隔壁的小超市裏買了許多棒棒糖和小零食,又買了一套厚實的手套帽子圍巾,走到孩子麵前,幫他穿戴好了。亦咧嘴衝他笑一下,將一堆棒棒糖放在他的口袋裏。說“給,留給媽媽吃。”

如果無力保護他,那麼給他一縷溫暖也好。安夏想著,垂目看住孩子的臉。

孩子很神奇的,又衝她笑,目光變的無比清澈,說“給。媽媽。吃。”

安夏眼淚一下就出來了,轉身急急的走。

如果不能好好的愛,是不是不帶他(她)到這個世界上來會比較幸福?她想。

時常提醒自己,不悲傷不自憐。可是依舊會憐己及人。依舊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在心無所依的時候,會在顛沛無措的時候,會在周圍寂靜,隻聽得見自己呼吸的時候問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無人期待,無人分享。這樣寂寂的獨活。

這樣的想法總在理智突顯的時候被她急急掐斷。怕深思下去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趙鳳儀奪了個空兒,將手上的油膩擦一擦,偷偷將收回來的,客人剩下來的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藏在懷裏,跑出門。

冬冬已餓急了,看到她,嗚哩呱啦的叫。趙鳳儀拿出揣在懷裏的肉包子在他眼前晃一下,他又開始興奮的嘰嘰呀呀亂嚷開來。帽子和手套被他急躁的胡亂拉扯,跌在地上。

“咦?誰給你的帽子手套?”趙鳳儀一邊將包子遞到兒子的手上,一邊將跌在地上的手套撿起來,拍打著問。

知道得不到回答,可是她已經習慣了,和這個傻兒子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話。

“剛才有個路過的小姑娘,買了給他的。”小超市的老板又探出頭來說,“剛剛進了你的餐廳,看她那義憤填胸的樣子,我還以為進去找你理論去了呢?”小老板嘴角憋著一絲看到好戲的笑。

“小姑娘?她穿什麼衣服?什麼樣兒的人啊?”趙鳳儀看到兒子口袋裏塞滿的棒棒糖,和樁子旁邊堆著的小零食追問了一句。如果有可能,向人家道聲謝謝也好的。

“穿紅色小棉衣,挺漂亮惹眼的個姑娘。”小超市老板說了句。嗖的一股北風掃過來,他慌忙又將頭縮回了簾子後麵。

趙鳳儀看著兒子吃完兩個包子,又轉身往店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