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安夏抱住司晨的樣子,就像一個雕塑,匍匐在地,消薄的身體整個擁抱住他,想要用自己身體上的點點溫暖拽住他的生命。
司立興帶著幾個醫護人員趕到時,安夏依舊是那樣一個姿勢,俯身抱住司晨。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一頭一身的雪。
身上薄薄的一件白色毛衫被血液浸染,小小蒼白的臉上,有汙穢血跡,手裏握著的電話,漫過的血液凝固在上麵,整個人是呆滯著的。在蒼白的車燈下,看起來異常的淒倉可怖。
被人拉起的時候,她依舊是僵僵一個環抱的姿勢,雙腿失去直覺,無法行走。不知因為寒冷,還是害怕,身體刷刷劇烈的抖。
旁邊的人扶住她,將大衣脫下來穿在她篩糠一樣發抖的身體上。看她雙眼迷蒙,瞳孔放大的樣子,輕聲說“被嚇壞了。”
“讓人清理。”司立興低聲對跟隨在身邊的人吩咐一句。轉身上了車。
在車上,司立興問“人,怎麼樣?”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寬實的身體不由的晃一晃,麵上的沉靜不在那麼堅不可摧。
“雖然傷口不是很深,但失血過多,人陷入了重度昏迷。”旁邊醫護人員一邊快速做著處理,一邊恭敬回答一句。
司立興挺直的背一下垮塌下來,人似突然蒼老了許多,疲憊的閉上雙目。
會是誰?他在腦海裏不斷的尋思。最先蹦出腦海的人是林嘯,但最快被他否定掉的也是林嘯。因為知道他不至如此愚蠢,和他正麵血光相見。
那會是誰??他苦苦的想著這個問題。
又睜眼低頭,看住昏迷中臉色蒼白的兒子,臉上似沒有一點點痛苦恐懼的神情。反而像是身上背負的東西突被消減般的放鬆安然。
司立興的目光漸漸變的無比柔和,麵部的陰暗隱去。
是誰,究竟是誰,敢動我司立興的兒子。
半夜,安夏和司晨被送進一家設施很好的私家醫院,秘密治療。
安夏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阻,守在急救室門口,也不說話,被血漬汙穢的身體蜷縮在大衣裏劇烈的抖著,目光卻炯炯盯住急救室緊閉的門。
腦海裏不斷的盤旋著那句話。“我總有辦法,讓他們自你的生活裏滾出去。”
是我害了司晨,是我害了司晨……她像是跌入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裏,腦海裏隻有這個聲音不斷的回旋。
“醫生說小晨已經脫離了危險。小夏,聽叔叔的話,快去洗把臉到病房休息休息。”司立興大手落在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一下。看她目光裏滿是驚懼,臉色蒼白,小小身體不住發抖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憐愛,說“小夏別害怕,有叔叔在。你和小晨都不會有事。”他說,渾厚的聲音堅定有力。
安夏依舊目光空蒙,縮著身體不說話。司立興無奈,抬頭對住身後的人使個眼色。
“那你至少先喝杯熱牛奶壓壓驚,一切等小晨醒過來再說。”司立興柔聲哄著她,接過護士遞上來的杯子。安夏抬眼乖乖俯身,咕嚕嚕一口氣喝幹了。要保證清醒,要保證十分的精力等司晨醒過來。她想。可是望住急救室的目光卻開始越來越渙散,越來越模糊,直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