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李呈鋼好歹曾經也是朝中重臣,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將李沫兒打入冷宮也是下下之策,盛應天心中自然還是有些愧疚的。
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招,盛應天向來是不恥的。
所以盛應天午休之後,便決定親自去放人。
同樣的,他與秦慧貞有著相同的看法,此行不宜招搖,所以隨行的隻有安公公一人。
皇上這一決定,連安公公也摸不清聖意。
一個口諭即可,又何須勞煩聖駕呢?唯有小心地跟著。
未進宮門,安公公便昂起脖子,準備高聲宣布皇上駕到,被盛應天一個眼神給咽了下去。
盛應天緩步接近房門,正待推門而入,一股濃濃的藥味迎麵撲來。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皺起了眉頭,冷冷地掃了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立馬垂下頭,不敢出聲。
緊接著,門外的兩人便聽到門裏的對話。
“主子,怎麼辦啊?你還沒有出冷宮,尚書怎麼偏就在這一刻辭官啊?”暖兒帶著哭腔,悉眉苦臉地拉著李沫兒的手,六神無主。
“沒事,辭了就辭了。所謂伴君如伴虎,我爹肯定是在朝廷裏被人擠兌混不下去了才辭的,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啊?”李沫兒無奈地安慰著。
這怎麼什麼事啊?她才是比較需要安慰的人好吧。
“可是主子,尚書大人不在朝廷為官了,宮裏的人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你了。那時候,誰還記得主子在這裏受苦,皇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放主子回去。怪不得主子昏迷了兩天兩夜差點沒能活過來也沒有其他人來看你,真是人情冷暖。”
暖兒雖然是單純,但也知道後台的重要性。
“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了,你看我在這兒也挺好的啊,有吃有喝,還有你侍候著,這有什麼好難過的?你就是瞎操心。”
“可是主子,這裏是冷宮,可是……”暖兒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有可是了,你還想不想我喝藥啊?”
“哦,差點忘了,我給主子端藥。”
李沫兒搖著頭,輕笑。
她是笑得出了,可門外的盛應天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
好一個伴君如伴虎,好一個有吃有喝,看來這個李沫兒倒不像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朕這一趟還來錯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住冷宮,就由著你住個夠吧。
盛應天狠狠地瞪了一眼大門,然後拂袖而去。
李沫兒卻不知道,就這麼幾句話就改變了她以後的命運。
這是後話了。
回寢宮的路上,盛應天沒說一句話,隻是臉色冷得嚇人。
安公公也不敢開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一路沉默直到回了養心殿,盛應天寢宮。
等待侍候的宮婢見盛應天臉色不好看,紛紛請安之後也緊繃著身子布茶打扇,沒有人敢隨便開口。
這一刻,連空氣的溫度都在下降。
突然,平靜的空間響起一道陰惻惻的聲音。
“安公公。”
“奴才在。”安公公馬上上前聽令,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戰。
安公公想哭,每次皇上心情不好都得對他冷嘲熱諷一番,這次,又不知道皇上會拿什麼話來堵他了。
盛應天緩緩地問道:“李貴人昏迷了很長時間嗎?”
“回皇上,奴才不知,沒有人告訴奴才。”安公公小聲地回答。
“自然,這是後宮的事,沒有人來告訴朕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安公公你就不一樣了,這宮中大小事,有哪一件是你不知道的啊?”
盛應天裝出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嚇得安公公立馬就跪下了。
“回皇上,奴才真的不知,奴才宣旨之後便未去過潛心宮,這事奴才是真的不知啊。”安公公嚇得滿頭大汗,卻又不敢直言說此事肯定有人故意遮掩。
“沒用的奴才,該知道的事偏偏不知!”盛應天喝斥道。
“奴才沒用,奴才該死,請皇上息怒。”
“下去領罰,看朕不打是你屁股打花你就不長記性!”
“皇上饒了奴才吧,皇上,奴才知道錯了,奴才以後一定該知道的事都知道,皇上饒了奴才吧。”安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得整張臉都花了。
盛應天本也沒有打算罰他,隻是嚇嚇他罷了,這事風聲這麼緊,個中原由他自然也是猜得出個一二的。
“起來吧。看你那點出息,這就把你嚇哭了,念在你多年來忠心護主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下不為例。”
“奴才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安公公這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朕可還記得要罰李貴人抄寫金剛經的,過兩天帶人去看看進度如何,若是還沒抄到一半,便罰她多抄一遍,免生李貴人在潛心宮無所事事。”
“奴才遵旨。”
傍晚時分,貞貴妃的近身侍婢珍梅便偷偷向安公公打聽今兒個皇上去潛心宮的事。
“姐姐啊,你們隻知道在我這裏要消息,可是這宮裏有什麼事好歹也給我透個風啊。”安公公差點被皇上打得屁股開花,這會見珍梅又來向他打聽消息,自然是沒有好語氣。
“公公說笑了,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這宮裏有什麼事是公公不知道的?”珍梅見他麵色不好看,也隻撿好話說。
可是她哪裏知道,現在安公公最不愛聽的就是這句話。
“哼,你們都當我是百事通麼?”
“公公自謙了。不瞞公公您說,今日娘娘去潛心宮探視李貴人,出門剛好見到公公您陪同皇上往那邊走去,這會娘娘還急著呢。”珍梅說著便悄悄遞了一張銀票到安公公手。
安公公淡淡地掃了一眼,馬上便露出了笑臉道:“我說呢,娘娘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皇上下午去了潛心宮,請娘娘放心,這李貴人估計得在冷宮住好長一陣子了。”
珍梅還想問為什麼,但見安公公一臉不耐便見好就收道:“公公辛苦了,我替娘娘先行謝過公公。”
“也請幫我謝娘娘賞賜。”
珍梅打聽到了消息,便疾步回到華貴宮,將從安公公那裏聽來的話一五一十地回彙一番。
“這麼說來,皇上並不是去放人的?”秦慧貞疑惑道。
“聽安公公的口氣不像。”
“那皇上去幹什麼?”
“聖意難揣啊,娘娘。照奴婢看,皇上也許隻是心血來潮,想去看看李貴人得知尚書辭官後會是什麼樣子。”
“安公公就隻說了這麼多?”秦慧貞皺著眉,覺得珍梅這番解釋並不太合乎邏輯。
“安公公似是在皇上那裏受了氣,要不是奴婢塞了一張銀票給他,他連這話都不肯說。”
“這賤奴才,在本宮這裏也得了不少好處,膽子越來越大了。”秦慧貞恨聲道。
“娘娘不必對此事如此上心,皇上已是多日未留宿華貴官了,聽那邊的人說,皇上已是連續兩日翻了新貴人的牌子,娘娘該把心思放在這上麵才是。”
“本宮知道,這不正愁著嗎?替本宮擺駕,本宮要趁皇上未翻牌子前,主動示好。”
“娘娘英明。”
門外通傳貴妃娘娘求見的時候,盛應天正躺在軟椅上看書,身邊的宮婢剝著葡萄皮,一顆一顆地往他嘴裏送。
秦慧貞進來時便看到的是這一副情景。
隻見她行完禮數後,便遣開了宮婢,親自動手替盛應天剝葡萄皮。
“貞妃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看朕了?”
盛應天放下手中的書籍,拿掉秦慧貞剝了一半的葡萄,將人一把拖進了自己懷裏,手便伸進了她的衣服內上下撫摸著。
“皇上,臣妾想您了。”秦慧貞扭動著身子,羞答答地將自己往盛應天手上送。
盛應天抽出手來開始解秦慧貞的衣服,一邊解一邊輕挑地問道:“有多想?”
“皇上知道的,皇上您笑話臣妾。”
盛應天抿嘴輕笑。
這幾天,他故意放出消息說翻了兩個新貴人的牌子,果然有人沉不住氣了。
他本以為這個人會是皇後的,沒想到來的卻是秦慧貞。
心裏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便被秦慧貞的一番挑逗挑起了自己的欲望。
起身將秦慧貞抱起,扔到了龍床上。
激情雲雨之後,秦慧貞滿足地靠在盛應天胸前,柔聲道:“皇上,臣妾好想為皇上生個孩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臣妾都高興,臣妾隻想擁有一個和皇上的孩子。”
秦慧貞入宮這麼長時間不見有孕,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愛妃還好意思提?”盛應天佯怒道,“為朕誕下皇子是後宮的本份,朕都還沒有責罰你,你便自己來領罪了是不?”
“請皇上息怒。”秦慧貞聽出盛應天並沒有生氣,便大著膽子地眼眶一紅,委屈地說,“臣妾也是心急。”
“好了好了,朕也沒有怪你,夜深了,你回去吧。朕還有幾份奏折沒看,明日請太醫替你好好把把脈,養好身子替朕生個皇子,朕便什麼都給你。”
秦慧貞聽到要讓她回宮心便有些不快,又想到皇上這麼迫切的想讓自己生下皇子,還什麼都可以給她,這難道不是暗示連皇後的位置都可以賜給她呢?
滿心的歡喜頓時將那小小的不快抹殺掉,像多年的夙願一朝得償般,滿足地回了華貴宮。
一屋子的侍婢通通沾了皇上的光,全部有賞。
靜安宮,皇後寢宮
“你是說皇上連續翻了幾個新人的牌子後,今晚又是貴妃侍的寢?”王皇後拿著茶杯手都有些發抖。
“回娘娘,是這樣的。”月紅不安地答道。
“皇上是真的想要廢了本宮嗎?”王皇後傷心不已,終於控製不住地掉了眼淚。
回想當初恩愛的種種,她甚至寧願盛應天沒有做皇帝,還是那個小太子,兩小無猜,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現在她雖然貴為皇後,卻把最寶貴的東西丟了。
“請娘娘保重鳳體。”月紅慌忙跪下。
王皇後暗自傷心了一會,便輕輕地擦幹眼淚,命月紅起身。
“李貴人那邊呢?”王皇後又問道。
“沒什麼動靜。”
“哦?”王皇後不解,“李尚書都辭官了,還沒什麼動靜。我還以為照她那身子骨免不了又是一番折騰,她倒還挺得住。沒想到這人一入冷宮,倒是把什麼都想開了。”
“回娘娘,皇上這幾日不是翻過幾個新人的牌子麼,娘娘是不是……”月紅欲言又止。
“不是人人都像李貴人那樣有個堅實的靠山的,她們都不成氣候。隻是我萬萬沒想到,李尚書居然在這個時候辭官。宮中可有消息說是為什麼嗎?”
王皇後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帝在背後操縱的,如果照此推測下去,李尚書辭官之後,便是李沫兒從冷宮出來之日。
可是這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硬是沒有風聲傳出說皇上準備放人。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沒聽到宮中有什麼說法。”
王皇後搖了搖頭,中止了這個話題。
那個幾乎和他一起成長的男人,現在,已經不複以前了。
一朝恩盡紅顏老。
可歎,她紅顏未老,恩寵卻已盡。
後宮這是非圈子雖然一直都是圍繞著李沫兒在兜,可是身為當事人,卻全然不知。
此刻,她正在教暖兒打牌。
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想要有什麼娛樂簡直是神話,所以冷不冷宮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隻是心裏難免是別扭的。
你說這好好的一個人,穿到了另一個空間,就成了不明所以被打入了冷宮的貴人,連自己的男人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這能不抓狂嗎?。
為了不讓自己無所事事得想發瘋,所以她特地讓暖兒去弄了幾十張紙板回來,用木炭一手一筆地畫了一副撲克牌。
兩主仆現在坐在床上,玩起了幹瞪眼。
“唉,要是還有一個人就好了,就可以鬥地主了。”幹瞪眼玩累了,李沫兒有遺憾道。
“主子,什麼是鬥地主?主子,我們再來玩嘛。”
暖兒卻怎麼也玩不膩,興奮得拉著李沫兒的手臂搖。
“鬥地主啊?你讓我怎麼跟你說呢?等明天你多叫一個人來,我便教你們玩。現在我累了,不玩了,不玩了。”
“主子,奴婢找不到人。”
暖兒神情低落地垂下頭。
冷宮在宮中不是禁忌的地方,但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卻都打心底中忌諱,所以一般來說,除非是被打入冷宮的主子,或是被安排到來冷宮做事的下人,又或是像皇上和秦慧貞那樣別有目的的人,其他人等是不願意來的。
李沫兒見暖兒突然就紅了眼,馬上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為了轉移這個小丫頭的注意力,她馬上聲稱:“沒事,沒事,兩個人也可以玩,來,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