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入冷宮(1 / 3)

["第二日一早,李沫兒寢宮便迎來了一道聖旨。

安公公站得筆直,雙手打開聖旨,高聲呼道:“李貴人接旨。”

李沫兒帶著暖兒慌慌張張地跪在安公公身前,怯聲道:“請公公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貴人李沫兒日前觸犯龍顏,令龍體欠奉,即刻起,移居潛心宮思過,並罰抄金剛經一遍,欽此!”

“安公公,皇上他……”李沫兒聞之臉色大變,潛心宮,不就是冷宮嗎?她到底哪裏犯觸了龍顏以致於要被打入冷宮思過?一入冷宮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到皇上嗎?

“請李貴人接旨。”安公公麵帶著假笑,便將聖旨小心地收攏,放在李沫兒眼前。

“臣妾領旨。”李沫兒顫抖地伸出雙手接過詔書,胸口一痛,突然一口鮮血吐出來,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主子,主子你怎麼了?主子你醒醒啊。”暖兒見到李沫兒倒下就失聲痛哭,哭喊著,“安公公,快請太醫啊……”

安公公眼底露出少有的憐憫,輕輕搖了搖頭,回頭對隨行的宮女喝道:“還不快去請太醫,眼睛都瞎了,看不見李貴人昏倒了嗎?”

宮女匆忙要跑開,安公公又叫住她:“等等,讓太醫直接去潛心宮即可。”

又轉頭對其他人交待:“還不快動手將李貴人抬去潛心宮,動作輕點,沒眼力的東西!”

“安公公……”暖兒抱住安公公的褲腿不停地哭道,“可否等主子醒來?”

“暖兒啊。”安公公輕輕拍開暖兒的手,難得的好聲氣說道,“不是公公我不幫你,可是皇上的聖旨說的是即刻,若是遲了,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我都耽當不起啊。”

暖兒本來就挺單純的一個娃,被安公公一嚇,便不敢再出聲了,隻是跌跌撞撞的開始收拾東西,便跟著一行人走向了潛心宮。

安公公看著眼前的人影越走越走,鐵石心腸也不禁有些動容,輕搖著頭,暗自低語:“怪就怪你有一個不爭氣的老爹和一副拿不起的性子吧。”

可是,李沫兒卻是無法再聽見這番話了。

宋太醫趕到潛心宮時李沫兒依然昏迷不醒。

輕輕地替李沫兒把了把脈,宋太醫眉頭一皺,開口道:“李貴人脈像奇弱,微臣恐怕藥石難醫,命不久矣。”

“太醫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我家主子一向沒病沒痛,怎麼就突然不行了啊?”暖兒抓著宋太醫的手臂,痛哭失聲。

“暖兒姑娘,病來如山倒,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宋太醫搖頭道,“李貴人的脈像像是長期抑鬱成疾,突然嘔血便是氣急攻心,這一旦倒下,醒來的機會甚微。若得聖恩庇佑,貴人能醒來,還有一線生機。若是醒不來,還望姑娘節哀,早早替貴人安排了後事了得。罷了,我便下一副方子回太醫院煎藥,三日後貴人若還醒不來……”

宋太醫最後一句話實在不忍再說,歎了口氣,退出了潛心宮。

這深宮後院,抑鬱而終的女人又何止李貴人一個,見得多了,心底的同情也就淡了。

什麼樣的人物,便有什麼樣的命數……

宋太醫從潛心宮出來後便去靜安宮見了王皇後。

王皇後雲淡風清地坐在軟椅上,月紅跪在她身前替她捶腿。

“微臣拜見皇後娘娘。”宋太醫跪拜。

“宋太醫不必多禮,請起啊。賜坐。”王皇後淡淡地笑。

宋太醫起身,退在一旁,輕輕坐下,向皇後回稟:“微臣剛才替李貴人把脈,看出貴人身體欠奉,恐時日無多。”

王皇後這時才看出臉色有一絲變化,吃驚,失望,或者還有一點狡黠。

“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宋太醫再用用心,實在不能救她出生天,也是她的命。”王皇後輕歎一口氣。

“皇後仁慈,微臣必當盡力而為。”宋太醫恭敬道。

“罷了,後宮之事也不必去煩皇上了。對了宋太醫,這李貴人是何病?”王皇後問道。

“李貴人的病不是一時半會之事,以微臣看,像是長久的抑鬱成疾,氣血滯怠所致。”宋太醫依脈像直言。

“哦?”王皇後輕輕地皺了皺眉頭,“本宮還以為是被人下了藥呢。”

“皇後娘娘……”宋太醫大驚失色。

“貞貴妃千方百計阻止李貴人得蒙聖恩,有加害之心這也難說,你說對吧,宋太醫。”王皇後慢條斯理道。

“微臣,微臣……”宋太醫抹著額頭的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待李貴人去了後,宋太醫好生想想,該如何向皇上解答才是,跪安吧。”王皇後起身,退回內室,眼底閃出一抹冷色。

宋太醫起身恭送,直到出了靜安宮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場黑暗的是非當中。隻是這一邊是皇後,一邊是秦丞相之女,夾在中間的還有皇上和尚書府千金,叫他一地位卑微的太醫該何去何從?他恨不得自插雙目,要是什麼都看不見該多好啊。

李貴人移居冷宮一事,在朝廷掀起一番風浪,最高興的莫過於秦丞相父女。

當秦慧貞費心差人從暖兒口中得知說李沫兒已經昏迷兩天兩夜時,更是對珍梅斷言道:“這一回,她是真該下‘地’了。”

“奴婢恭喜娘娘。”珍梅不卑不亢道。

而李呈鋼一家卻炸開了鍋。

李呈鋼隻道是日後女兒不會有好日子過,最多也就是得不到皇上的寵幸,在後宮不能獨大。可是這打入冷宮,卻是他萬萬沒能料到之事。

氣急敗壞之餘,再加上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喊著,鬧著要老爺一定要救人哪。

這時,李府上下還根本不知道李沫兒的生命已經垂危。

“救人,救人,要不是你當日瞞著我送沫兒入宮,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李呈鋼怒斥道。

李夫人哭得噪子都啞子,家裏人丁單薄,李尚子一房正太太,三房小妾,也沒能為他添多幾雙兒女,年過半百李夫人才懷上,十月懷胎後誕下一女,取名沫兒,兩年後誕下一子,取名青陽,從此再無所出。

對這一雙兒女,兩老是疼到了骨子裏,眼下女兒被打入冷宮,做父母裏哪裏安得下心。

“老爺,當初是我做錯了一步,可是不做也做了,眼下再追究又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女兒從冷宮裏保出來,沫兒從小身子骨就嬌弱,那陰冷的地方,哪裏住得慣啊。”李夫人的哭得聲撕力竭。

“人自然要救,你也得等我想個萬全之策啊。”

李呈鋼安慰著自家夫人之際,自己也犯難,這萬全之策談何容易。

不禁眉頭深鎖,眼底更一股濃濃的恨意。

盛應天,你怎的就如此狠心?

而李沫兒的弟弟李青陽從消息傳到自己耳裏後便一語不發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夜之後,睛珠裏竟全是血紅,更是讓做父親的看著難受。

李沫兒被打入冷宮,身邊的侍女隻留了暖兒一人。在她昏迷兩天兩夜,暖兒就睜大眼睛不休不眠地服侍了兩天兩夜,眼睛哭腫了,聲音哭啞了,可是睡著的人,偏偏不肯睜開眼睛。

“主子,怎麼辦哪?”暖兒輕試著那張平靜的臉,喃喃道,“主子你若是走了,暖兒該怎麼辦哪?”

禦書房

盛應天心情不錯,不緊不慢地翻著奏折,歎著茶水。

他知道李沫兒接了聖旨後昏了過去,試問,又有哪個後宮的女人知道自己被打入冷宮後還不會昏過去呢?

隻是,他並不知道李沫兒將命不久矣,不然,此刻他估計也沒有心情坐得這麼穩實了。

“小安子。”盛應天喚道。

“奴才在。”

“尚書府可有什麼動靜?”盛應天問。

安公公苦著一張臉,答道:“皇上,奴才真的不知。”

他又不是萬事通,尚書府發生的事他又如何得知啊。

“該知道的事不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偏偏你什麼都曉得!”盛應天“啪”的放下手中的奏折,斜了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當場就跪下磕頭:“奴才隻替皇上知冷知暖,沒有空閑打聽別的事情。”

“哦?安公公的意思是就朕事多,累了你苦了你,無暇做其他事了?”盛應天挑刺道。

“皇上啊……”安公公陰陰細細地聲音高喊道,已然帶了哭腔,“奴才自知不聰穎靈慧,一直是笨手笨腳的,可是奴才已經很努力在學著好好侍奉皇上,絕無半點埋怨之意,請皇上明察啊……”

盛應天逗夠了這個奴才,收口道:“起來吧。以後要是該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導致朕也不知道,看朕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奴才謹聽皇上教誨。”安公公抹了一眼淚,爬起來,撿起桌上的扇子替皇上扇風。

沒多久功夫,便有太監通報,李尚書求見。

“他終於來了。”盛應天帶著一抹冷笑,大聲道:“宣!”

“宣李尚書覲見。”

李呈鋼這兩日心急如焚,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步態已顯緩慢,神情更是悲哀。

“微臣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就連嗓聲也不如之前般洪亮。

“李大人平身。”盛應天輕掃一眼,轉身對安公公道,“給李大人看座。”

“奴才遵旨。”

“微臣謝過皇上。”

李呈鋼麵帶著感激坐下。

“李大人,可是有急事請奏。”盛應天問道。

李呈鋼馬上又站了起來,雙手一抱,道:“微臣教女無方,觸犯龍顏,還請皇上看著家女年幼的份上格外開恩,臣當感激不盡。”

盛應天微微一笑,挑眉道:“聽李大人這麼一說,好像如果朕不格外開恩的話,李大人便不會感激聖恩了?”

李呈鋼微微一愣,上次覲見已知此人說話不著調,所以今次開門見山,沒想到還是讓他給拿下話柄,氣得渾身發抖,也不敢發作。

唯有低聲道:“聖恩浩蕩,天下子民無不感激之心。但還請皇上體諒一番為人父母的心情,兒女受過,如同父母割肉。”

還沒等盛應天開口,李呈鋼便跪下磕了一個響頭,泣聲道:“微臣懇求皇上格外開恩。”

盛應天麵無表情地看著李呈鋼,生兒育兒到老來,還得為女兒磕頭,何其悲哀,早此如此,當初又何為了討好自己將女兒送入宮呢?

而眼下,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李大人起來說話吧。”盛應天輕輕地歎了口氣,輕到連身側的安公公都以為自家主子的氣勢已經軟了下來。

“臣謝過皇上。”

李呈鋼起身之後,已是老淚縱橫,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李大人高壽?”盛應天問。

“回皇上,微臣今年六十九。”

“李大人為國家為朝廷任勞任怨,一轉眼,已是熬成了滿頭須發,朝廷之福啊。”盛應天緩聲道。

李呈鋼忙表忠心道:“身為臣子自當為朝廷效,這是微臣份內事。”

盛應天冷冷一笑:“李大人一把年紀了,朕實在是不舍得再拿國家大事讓愛卿操心了,李愛卿也是時候休息了。”

“皇上……”李呈鋼惶恐不安地抬頭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李大人自當懂得。李大人照著朕的意思做,朕保你女兒一生平安,大人可有異議?”盛應天一字一句道。

李呈鋼萬萬沒想到,盛應天居然拿自己的女兒來威脅自己辭官,以成全他不動一草一木地收回兵權,除掉自己這個眼中釘。

事已至此,李呈鋼也顧不得高坐著的是皇上,抬高音量問道:“皇上,微臣想問個明白,是什麼事讓皇上一定要臣退隱朝綱?當初擁護七王爺的大臣又何止微臣一人,皇上為何單單對微臣耿耿於懷?”

盛應天臉色始終不變,輕輕作答:“李大人既然問得這麼直白,朕也不妨坦白告訴你,因為朕……”

緩緩一笑,站起身來,離開龍椅,徑直走到李呈鋼身麵前,拉長聲量道:“因為朕,看你不順眼。”

李呈鋼咬緊牙關,手捏著拳頭,臉色更是黑了又青,青了又白。

就這樣與皇上對峙了半柱香的時間,李呈鋼終於放開了拳頭,垂下頭,低聲道:“真是個好理由!微臣受教了。一切依皇上所言,皇天在上,還請皇上金口玉言,微臣告退。”

“安公公,送李大人。”

“奴才遵旨,李大人,請!”

出了禦書房,李呈鋼已然脫力,要扶住欄杆才使得自己站穩。

當初自己太過圓滑,哪方都不想得罪,沒想到真應了盛應天那句話:“兩方都想沾的人,最後的下場便是兩方都容不下你。”

報應來了!

七王爺雖然表麵上什麼都不提,還是如當初那樣,時常過府,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麼。

為的不就是要讓朝中流言蜚語傳到皇帝耳邊嗎?

雖然自己後來已經聽到風聲避得遠遠的,可還是讓皇帝他相信了。

千算萬算,最後被算計的,還是自己。

罷了罷了,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了,沫兒,為父對不起你。

日後,隻有你自己保護自己了。

二十一世紀,北京

朱惜惜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被電話吵醒了。

閉上眼睛胡亂在床頭摸了一把,摸到了還在振動的東西,輕易地找到了接聽鍵,按下道:“大清早打電話的同誌,你最好祈禱你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我整不死你!”

話雖然惡毒,但是一個還未睡醒的女人說出的話能有多大的殺傷力呢?

“兩分鍾,我給你兩分鍾的時間起床穿衣,然後出來給我開門。”淩木言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