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見,才覺臨南王果然有幾分魄力,腰間垂掛的烏金劍鞘短劍在火把照耀之下閃著灼灼之輝,更顯得他殺敵致果的雄姿英發。特別是那雙透著剛決果毅的眼睛,讓人瞧了,不免心生怯意。若不是成天做著皇帝夢,此人倒也是有可取之材,確是個人物。
心裏有了衡量,再觀之已行至文武百官前端的博仁康,縱然有再好的海涵可以容得下臨南王的居功自傲,卻也因小內監的枉死以及二蛋所扮演的身份而赫然動怒,幾度要衝過來,好在被慣於查顏望色的萬慶和花容失色的貴妃極力阻攔著。
至於博仁康旁邊的那位仍穿著喜服的阿史那野,火氣更盛,怒紅了雙眼,卻也刻意壓製,從容的掄開阻攔他的人,邁著蹣跚的步履而來:“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噠嗦兄長,這千裏迢迢的趕來,也不容下人稟一聲,使得為弟怠慢了!”開口說話間,噴來一嘴的酒氣。酒氣的氣浪,像是替這對親兄弟的針鋒相對送風推波。
“幼弟在中原呆久了嗎?說起話來都沒了雄鷹的氣度,看來你就應該永遠呆在中原。”二蛋麵色凜然,吹起嘴角的胡須,cao著那口我尚未習慣的混濁嗓音說道。
阿史那野冷哼了一聲,揚頭望向天空中本意喻團圓的圓月,不再理會二蛋。倒是臨南王拍拍二蛋的肩,淺笑道:“誒,噠嗦老弟莫要生氣,老哥大可幫你了了這個心願。”
“小王的心願不正是王爺的心願嗎?”二蛋側臉看向臨南王,笑得死賊死賊,朗聲又道,“如今大局在握,怕是王爺不日便可登基稱帝了,到時候還請多多眷顧東厥,小王將感激不盡。”
造反的一向最是講究,大逆不道的事向來是隻做不說,一律打著閃亮的旗號,做著黑暗的錯事。便是要說,也是隱諱疊著隱諱才敢說出來的,許多事講與不講那是兩種概念。
便說膽大如奪宮吧,即便是事成之後,有了顛倒是非黑白的權力,也要想著法子說得圓滑方可以順理成章的堵住悠悠眾口,不落下臭名才好!所以這便是隻做不說的好處,即便是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的如臨南王這般,也對此也有諸多的避諱。
爾今那刺客行刺,怕是為了給臨南王奪宮製造一個機會。本來這些事均說不得,可二蛋這朗朗道來的一句話,看似無意,實則是直截了當將救駕的閃亮旗號華麗麗的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身,赫然變成了謀朝篡位的奪宮之舉。
這令臨南王臉色十分的難看。不隻臨南王,在場的任何一人聽聞後,臉色沒有不變的,或震驚,或憤怒,或驚懼,少不了幾個痛心疾首,吹胡子瞪眼睛的,死命死命的瞪著臨南王與二蛋。不過礙於尚染了血的紅櫻槍在前,也隻是瞪瞪而已。
臨南王感覺到了冰裏來火裏去的氣氛,望著麵色各嘴角抽了抽,卻笑得尷尬。眼角帶過二蛋,意在埋怨二蛋口直心快,難成大器。
而二蛋卻是一副領會不了臨南王眼角的深意的樣子,自顧自說著話,道:“王爺,心願將了,為何還苦著一張臉,該是笑笑才對!”
“噠嗦老弟,本王與你,原也隻是兩國之邦這等普通的交情,切莫要曲解了本王的心意才是。”臨南王不虧是為官多年,早已養就老奸巨猾的嘴臉,不刻意的數落了二蛋,又抬頭巡視了一周,索性大放厥詞,“本王的那點心願,不就是希望大坤國掌權者英明神武,以至百姓不受邊防戰爭連累,得以安居樂業罷了。”言罷,嘴角瞥向身後三丈遠的單左喜。
“統帥英明神武,自是百姓之福。”不虧是臨南王的得力副將,果真混成了臨南王肚子裏的蛔蟲,區區受意,便能順著臨南王的話風而下,將百姓的安居樂業全寄望予臨南王。
臨南王做勢變了變臉色,假意苛責道:“同是大坤國的子民,理應時時為大坤效命,刻刻替大坤著想。使臣麵前,更是不該過譽而失了大國之風。”
主仆倆一搭一唱,直接無視忿然作色的博仁康,儼然當自己作為大坤國主人了,神色好不得意。
我原以為臨南王會做作得進行一番辯解,萬萬沒有想到臨南王也是個急功近利的主。想是以為辛苦隱忍方走到了此步已算大成,接下來的事隻在於他高興與否了。
看來即將功成名就的權心利欲早已熏得他大為蠢蠢欲動,便是他想要按捺也按捺不住了。
想是二蛋早已看透了此點,故才搭了一架跳跳板,以便揚一場臨南王的威風。眼見博仁康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而百官畏懼了臨南王的勢力又不敢貿然開口指責,將一切收在眼裏的臨南王更是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