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地抬頭看著牛大與珍娘,伏地深深的一拜:“牛越叩謝公公婆婆成全!”
“既然你心意已絕,我也阻止不了。”珍娘蹲下,拉起我的手,也不著急著起來,“靖王是當今聖上的叔叔,皇室博家,在未登帝位之時,祖上常年經商,富可敵國。後來朝廷腐敗,民不聊生,博氏便以自身的財力,舉旗推翻前朝,登位稱帝,直到當今聖上登基,才改國號為‘大坤’。靖王在朝中無權,隻掌管皇族產業。雖然你到了這裏已經有兩年之久,隻是這偏遠的漁村,也是出外來人的地兒,這些你且聽且記,免得惹人懷疑!”
我無比感激地看著珍娘,平時是糊塗了些,可關鍵時刻頭腦還是精明的。
“西效牧場便是皇族產業之一,設在京都的西郊,為大坤國供應著戰馬!當年娘娘初懷小王爺時,靖王派人在靠近牧場的一處湖邊建了一所別院,曾與娘娘在那小住,聽王爺說,自娘娘過世,就例為禁地,不許人進入,我已吩咐二蛋可在那裏容身。”
我點點頭,繼續聽珍娘說道。
“還有一件事也需與你說上一說,當年娘娘死後,王爺發現我帶著小王爺出逃心灰意冷,也未加阻止。誰知平妃起了歹心,蒙著王爺下達追殺令。等到王爺知曉已過八年之久,那時牛大已帶著我們在這裏定居,王爺深感愧對死去的王妃,親身骨肉流離他鄉,居無定所,心中自責無比,自不願二蛋卷入皇族鬥爭,便暗中派人保護二蛋。那天二蛋與人打架,那人不方便出手,以為隻是鄰裏間小打小鬧,不曾想二蛋會因此生命堪憂。便飛鴿傳書報於王爺,那時王爺便在南方一帶陪聖上訪查明情,加上王爺本就通曉醫術,得知此事快馬加鞭隻身趕來,途中碰巧遇見胖魚頭的兒子,便自稱是名醫隨之前來。第二日,王爺深夜來訪,將當年之事一一澄清,不想被二蛋偷聽,這才父子相認!”雖事隔一年,但聽起來卻覺得就在昨天。
“黃郎中的事能如此順利,藥園能夠建成,其實也多虧王爺暗中向官府施壓。”牛大在一旁插口道。
“如今王爺失蹤,想必王爺事先有所警覺,才不得不托人教導二蛋,否則也不會讓無憂無慮的二蛋重新卷入紛爭中。”將事情連在一起,不難猜出大概,但是天呐,靖王失蹤,會是誰指使的呢,不管是靖王府內鬥爭權還是朝中重權爭鬥,都不是我等如螻蟻般地小人物可以惹的,如此二蛋一人怎能承受?
當晚,我便收拾行囊,準備趁夜色潛去。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周圍肯定有雙眼睛在監視著我,雖然不確定,但還是小心為妙!
其中所謂的行囊,就是一袋幹糧,一個表麵髒舊的水壺,還有二蛋的一套衣服,可惜已被我剪得破碎不堪。再散下發髻,抓起頭發,拿起木梳將頭發倒梳,待看上去非常蓬亂的時候才作罷,再在腦門上綁幾圈舊布,銅鏡中,儼然一副小乞丐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忽見鏡子前那半塊血玉,一股酸意湧向心頭:二蛋,即然已使我動心,便不能隨意丟下!從抽屜裏拿出幾條縫衣服的灰線,將血玉穿在其中,係在脖子上,藏在衣領中。寬大的乞丐服下,那柄鑲嵌著藍寶石的匕首綁在右小腿內側,出門在外,也好有個防身之物。待穿好破舊的布鞋,走到牛大房中,見牛大與珍娘已在等待,便上去行最後的拜別之禮:“以後兒媳不在身邊,公公婆婆可要保重!花婆雖然快言快語,但這兩年來對待我還算真誠,生活中她與小花還可照顧一二,這樣我也算放心一些。”
“快快起來吧,一個姑娘家,難為你做乞丐打扮,不過這樣也好,不招人!”珍娘將我扶起,充滿愛憐的眼神將我的全身掃視個透,這才沾起事先準備好的爐灰,抹在我的臉上、手上。
“江湖險惡,凡事能忍則忍。”牛大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著話,抽著汗煙。“你如此裝扮也省事很多,快些去吧,再過些時辰天便要大亮了。”
“嗯,兒媳明白!”當了十四年臭要飯的,察言觀色是我的本行。正要當要轉身離開,卻被珍娘叫住:“這些銀子你帶著,出門在外的有個錢行事也方便些!”珍娘從床頭拿起一個小包裹,攤開來,是兩錠沉甸甸的金元寶,“這是二蛋走時留下的,我們老頭老太婆的也用不上,你拿去當盤纏吧!”
“不不,婆婆,你難道忘記我喬裝的身份了嗎?一個乞丐怎能有這樣大的出手!再說我身邊還有些碎銀子,足夠上路了!”我連連搖手道,二蛋留給二老的金子,我怎能收?“公公婆婆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們也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再次拜了拜,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逃離了這個給我兩年溫暖的家。
走到村口,回身朝家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保重!”完畢,對著月亮,我深吸一口氣,“二蛋,我的夫君,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