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即使是累到了氣喘籲籲,都不能繳械投降,非得要到油盡燈枯的那一日才可停下。
卓暮颺點燃了一根煙,閉上雙眼,長長歎了口氣。
他因為計劃不順而燃起的怒火怎麼能夠遷怒到她呢。她本就是脫離了這一個刀光劍影的世界而存在的,她的世界裏沒有槍支彈藥,沒有水深火熱,隻有堆積如山的作業資料和昏暗幽閉的小房子。
何必非要讓她徹徹底底地走進來。走進來又有什麼好?她會因為他的疏忽而被綁架,會因為他的敵人而身處險境,會忙於應對他喜怒無常的脾氣,會疲於奔波在全球各地。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分成兩個人。一個人是他孤單寂寞的時候的解語花,安心依偎在他身旁,陪他去享受這瞬息萬變的風雲;另一個人就是盛開在山峰之上的蘭花草,不需理會山下的紛擾爭休,永永遠遠都悄然綻放,等他來采擷她最美的時光。
最怕的,就是他世界裏的烏煙瘴氣,蔓延到了她的世界。
所以在她的麵前,他從來不提幫派裏的事情,也不說他名下的產業,更不說他全球各地飛來飛去的目的是什麼。就連負責他生意的長青,他都不會讓她接觸到。
所以才會在知曉她聽到了他打電話時而大發脾氣。
他竭盡全力隱藏著自己原本的暴戾與心狠,隻在她麵前流露出一反尋常的溫柔與寬容,隻願她不會害怕,不會逃避。
可是,百密總有一疏。即便權勢煊赫如他,即便一呼百應如他,仍舊不能護她以百分之百的周全。
或許這就是上天注定,注定終有一日她會將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他能做的,隻是盡量延遲這一天的到來。
隻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卓暮颺掐滅了煙,走過去。
那醫生一見他,立馬就如實報告:“葉小姐身上並沒有被侵犯的痕跡,也沒有受嚴重的傷,隻是有點受驚,體力不支。休養一下就可以痊愈。”
卓暮颺點點頭,打了個響指叫來趙三送醫生護士離開。
很快偌大的別墅中又重回寂靜。卓暮颺的腳步聲回響在這走廊之中,他徑直朝著小廳裏走去。
他剛剛推開門,幾乎是同一時間,那滿室的燈光都暗了下去,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仿佛要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牆壁上鑲嵌了幾顆夜明珠,此時那光芒很是微弱,嫋嫋悠悠,似一縷青煙,卻已足夠照亮他腳下的路。
卓暮颺走到雲絨榻那一邊,摸索著打開了旁邊的落地燈。那燈光一亮,葉夕媱驟然顯現的容顏像是一幅靜態的油畫。臉色被燈光照得昏黃,顯出與她年紀不相稱的一股沉靜與安然,那雙眸子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閃著耀眼的光芒,倒像是那夜明珠,幽幽亮著,淺淺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