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塊不需要雕琢的美玉,無時無刻都泛著溫潤的光澤,淺淺淡淡,不與鑽石爭輝,不與珍珠比貴,隻攜一襲淺淺的綠色,飄蕩過奶白,仿佛是丹青筆尖劃過素白的紙,清素,恬淡,卻自有一份高貴留給人慢慢品賞。
可是葉夕媱卻是黎明時分蘊滿露水的綠葉,沾滿了山間的靈韻氣息,嚐盡了繁華絢爛時的清香,卻不似百花肆意妖嬈,隻著一身嫩綠,莞爾淺笑,不嬌不媚,仿佛是一個清秀脫俗的山間女子,日日搖船滌蕩,夜夜枕月入眠,絲毫不沾染俗世的愛恨糾結。
一個是天生的高貴,一個是自身的清傲。
卓暮颺隻看了穆珺婷幾眼,就拉過葉夕媱的手,淡淡一笑,隻說:“走吧。”
葉夕媱卻輕輕掙開他的手,隻說:“我先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吃完,你去見見她吧。她來找你這麼多次,一定有事情的。”
說完她便轉身,朝著與穆珺婷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群像是潮水一般,倏爾撲麵而來,倏爾席卷而去。她背對離開的身影終於彙入人潮之中,再難看清,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葉子隨著奔騰的潮水向萬頃大海追逐而去,隻願做那大海中的那一葉輕舟,縱然浪潮洶湧,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她卻還是頭也不回,漸行漸遠。
而穆珺婷的身邊雖然也是人潮湧動,但她仍舊屹立在原地,無論周遭如何變遷,她還是等在那兒,等他過去。就像是一塊稀世美玉,不管是在漆黑的深夜還是明媚的白日,它仍舊是煥發著溫潤的光澤,不深不淺,卻足以讓他找到,永遠不會失去。
機場貴賓室遠離了嘈雜的環境,酒吧裏供應的酒水品種頗豐,商務中心的設備也齊全,藏書甚好的閱覽室也值得一去。這兒出入的人並不多,所以是機場裏難得的僻靜一角。
卓暮颺坐在真皮沙發上,隻點了一杯威士忌酒,卻一口都沒有喝。他看了看手表,對坐在一旁的穆珺婷說:“你有十分鍾。”
反倒是穆珺婷端起那一杯酒好好地嚐了一口,笑道:“這次來找你我沒抱多大希望,我真沒想到你會拋下她來見我一麵。”
“如果我不來見你,她隻會更不安心。”卓暮颺仰身,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看了看穆珺婷,說:“你要跟我探討私人感情麼?那恕不奉陪。”說罷,他站起身就要走。
“暮颺,”穆珺婷仍緊緊握著酒杯,並沒有站起身,隻是那手一陣陣顫抖。她雙眸緊緊盯著卓暮颺,看著他多年不見顯得更加穩重的背影,說:“我父親在船上被人殺了。”她縱然把持地再好,卻還是抑製不住聲音中的哭腔。
卓暮颺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所以呢?”
她臉色蒼白,眼眸是少有的迷蒙。就好像是放在窗前的玉被一陣小雨打濕了,那抹綠意便更加清澈透亮,堪比繁花掩映中的綠葉。她隻問:“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卓暮颺慢慢走近她,盯著她宛如黑水晶一般的雙眸,俯下身子,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混亂的氣息。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說:“我不會回答你任何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
穆珺婷深深看著他這一張亦正亦邪的臉,隻覺得自己所有的思緒都被他打擊得潰不成軍。一樣的眉眼,一樣的人,卻不是一樣的言語。她弱弱地說:“我求你,隻要你說不是,我就信你。”
卓暮颺站直身子,撐不住哈哈大笑,隻說:“那是不是隻要警察在我麵前磕個頭掉幾滴眼淚,我就承認殺人、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