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翎淡淡一笑道:“剛剛想來給姑娘送杯茶,可是恰好聽見南姑娘在跟姑娘說話,就沒進來。”
北羽聽罷,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這麼說所有的事陸翎都聽見了,她顫抖的寒聲道:“你想要挾我?信不信我有一萬個法子弄死你!”
陸翎聽罷眼裏閃過一絲森然,不過仍舊馬上誠摯的道:“姑娘放心,我若是想害姑娘,現下就不會在這裏了。我本是賤人署中一個小小的奴隸,是姑娘提拔了我,給了我新的生活,我感謝姑娘還來不及,怎麼還敢陷害姑娘。”
北羽這才漸漸放下了戒備道:“那你是來做什麼?”
終於到正題了,陸翎急忙說道:“我在外麵不小心聽到是扶中姑娘救了您,心下覺得奇怪,才想來提請姑娘。人人都知道西唯姑娘出事有一半的原因在扶中身上,她和幾位姐姐一向不和,她為什麼要救您呢?更何況她出現的不是太巧了麼,那麼偏僻的地方怎麼她恰好就在。姑娘本來便是看了信才去的,信什麼人都可以寫,萬一從一開始就是她設下的局呢?”
北羽的麵色漸漸變得複雜起來,一直到陸翎說完,她一拍桌子道:“我怎麼沒想到,從她來了以後,我們就沒有好事,一定是她害了西唯,又來害我!”
陸翎淡淡一笑,馬上又接道:“姑娘不如先下手為強,趁事情還沒有被發現,就全推到扶中身上。”
這是北羽已經平複下來,恢複了以往的樣子道:“你幫我絕不是為了感謝我這麼簡單吧,說吧,你想要什麼?”
陸翎慌忙拜道:“那裏敢麻煩姑娘,讓陸翎報了恩我就知足了。”
北羽嗤笑一聲道:“別蒙我了,我看你也是個心高的,衛海也是缺人之際,如果這次我弄倒了扶中,會向王爺引薦你的。”
陸翎忙喜道:“陸翎多謝姑娘栽培,不敢忘了姑娘大恩。”
昀喬默默地想著,害她的到底是誰?卻沒有一點頭緒。還真是冥冥之中報應不爽,喏,自己才害了人,就糟了報應。想不到真的會死在這,還是這樣冤枉,死了也好,可以見到爹娘和小米,再也不用理會什麼仇恨和責任,怕隻怕想死都沒那麼容易。昀喬胡思亂想著,這一刻她真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死牢裏吹來道道陰風,好像無數死去的靈魂在她耳邊呻吟,比恐懼更令人心悸的是絕望,那些隱隱約約傳來的淒厲的呼嚎,如厲鬼一般穿透了身上每一個毛孔,精神上的折磨遠比肉體上更可怕。夏和楚必定已經焦頭爛額,沒有功夫審她,所以就用這樣的方法逼迫她。
漸漸地耳邊傳來了一陣笛聲,先是淺唱低吟,輕踏徘徊,如點水的蜻蜓,點起了一池思緒,繼而宛轉悠揚,帶起了層層水波,順著江風飄渺遠去,雲霧之中徘徊不定,倏爾平地起舞,乍驚一池春水,有如巨浪在天,掠過江山萬重,水花激蕩遍天飛揚,然而卻漸漸消沉,嗚咽如訴,泣夢漣漣,久久不息。
昀喬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那笛聲輕輕撫慰著她,讓她慢慢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仇恨,甚至忘記了自己,融化在暖暖的日光裏。被關已有五日,沒有人對她用刑,可是她知道,如果不是這夜夜相伴的笛聲,自己的精神早就已經崩潰了。死牢裏沒有白天和黑夜,隻有用來製造恐懼的水滴的聲音,昀喬就數著水滴計算著時間,就快了。
李倘坐在高高的房頂上麵,月光映亮了紛紛的雪花,也照亮了他的側臉,遠處是光禿禿的高大樹枝,荒涼而寂靜。他一身月白衣袍交融在雪夜裏,飄渺的不像人世間的靈魂,尚未融化的雪花,停留在他的眉眼上,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支玉笛,微微側著頭認真的思付著。半響,喃喃一句:“這麼高,該怎麼下去呢?”
“王爺,滇西今早送來了萬兩黃金和戰書,皇甫奢的屍體已經叫人送回去了。陳總管說道。
“嗯,派人盯緊明曄,既然他不肯走,那就留下當人質,正好免得我們被兩麵夾攻。”夏和楚淡淡的吩咐道,幾日下來,他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
“王爺,扶中已經被關了五天了,王爺準備怎麼處置她?”陳管家諾諾的問道。
夏和楚默然不語,半響才道:“先問出幕後主使。然後……”夏和楚說著捏斷了手中的筆杆。“走,跟本王去看看她。”
一行人朝牢房走去,就在牢房門口卻突然有侍衛來報導:“王爺,南溟小王混在押屍的人裏跑了。”
夏和楚一臉震怒:“你說什麼?”說完狠狠一腳將那個小兵窩心踹倒。
“派人去截住押屍的隊伍,一定要把明曄給我活捉回來!叫各位將軍到議事廳見我。”說罷也顧不得昀喬,匆匆忙忙向議事廳走去。雪地裏那跌在地上的小兵,一雙晶亮的眸子竟然像極了李倘,嘴角噙滿了笑意,爬起身匆匆往馬廄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