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進緞麵裏，將那處染成更深的顏色。不一會，貼著她的那一麵便濕了一片。
她的腦海中全是她娘親往日的音容笑貌，隻要想起她曾是尹家的大小姐，卻為了她背井離鄉，用最好的青春年華養育她，給了她最溫暖的愛，她的淚水便愈發止不住。淚水肆意流淌，她便幹脆將臉埋進嫁衣中，哭的無聲無息。
無憂哭了許久，卻驀地覺得周身一暖，背後是她熟悉的懷抱帶著令她心安的氣息將她整個包裹住。
她轉身反撲過去，帶著哭腔喚身後的人：“寒哥哥！”
慕清寒抱著她，他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一如往常一般輕輕拍撫，安慰著她。
“寒哥哥，我可不可以……”無憂在他懷中哭了一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目光直直地就撞進了慕清寒那雙黑如玉子的眸中。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裏是對她無盡的溫柔和心疼，她一下就看呆了。
慕清寒見她話說到一半就開始發呆，垂頭以他的額頭輕點她的額頭，語氣中的寵溺幾乎快將無憂溺斃：“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答應。”
無憂有些驚訝道：“你知道？可我，可我什麼都還沒說。”
慕清寒望著她手中的那件嫁衣說：“你想問我，成親之時可否穿你手中的這件嫁衣。”
無憂紅著眼睛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慕清寒揉了揉她披散在身後的長發：“傻瓜，你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
“那你真的答應我了嗎？隻是，隻是那件鳳雲就可惜了。”鳳雲正是雲繡樓送來的那件美輪美奐的嫁衣，無憂想到慕清寒為了準備那件衣服廢了不少心血，現下卻不能穿上了，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慕清寒像是在思考她的話似的，半晌後他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那不如我們成兩次親，另外一次就穿那一件鳳雲如何？”
無憂望著他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拿拳頭輕錘他的胸口，嗔道：“什麼嘛！寒哥哥，你就別逗我了！”
見她笑了，慕清寒便也笑了，用食指輕輕拭去她眼角還未凝幹的淚，將她好生抱在懷裏，鄭重道：“鳳雲再如何珍貴，總歸也隻是一件衣服，隻要你喜歡，都可任你處置。更何況，你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隻要你能開心，你想如何我都是讚成的。”
無憂聽見他的這番話，滿滿當當的幸福感充盈在她的胸口，漲漲的，卻又異常柔軟，她實在覺得自己幸運至極，能遇上慕清寒這般懂她、疼她又愛她的人。她撲進慕清寒的懷裏，緊緊抱著他，輕聲問：“寒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頭頂上的慕清寒沉吟了一瞬，然後他低沉好聽的聲音伴著他喉頭輕微的震動緩緩傳來：“為什麼？唔，當初我那般落魄的時候，可全被你看在了眼裏，除了娶你，便是殺了你才能保全我的名聲。但你又與我有恩，我自然是不會恩將仇報，況且，你這個傻瓜這麼笨，除了我，怕是沒有人敢要你了。”
“什麼嘛！”無憂對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嘴巴噘的老高了，更是掙紮著想從他懷裏出來。
慕清寒自然不會讓她得逞，越發使勁地將她按在懷裏，悶笑說：“看你，還是一點都經不起逗。好了，我的感情在你身上發生不需要理由，你也無需擔憂。我說過，我認定了你，便隻有你。究其原因，不過就是我的情竇在遇上你的時候恰好開了。如此，你可滿意了？”
“唔，不甚滿意。”雖然嘴上是怎麼說，但無憂的嘴角已經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心裏更是比蜜還甜，可見這話對她是如何受用。
慕清寒曉得她嘴硬，也不非要她說好：“那你呢，你又是為何？”
“我？”無憂想了想，說：“嗯，大概是因為你長得十分好看，聲音十分好聽，頭腦十分好用，性子也十分溫柔……”無憂越說越覺得，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擁有這麼多優點呢？這樣一個人，她怎麼能不喜歡呀！
無憂看不見，頭頂上的慕清寒唇邊的笑意那是藏也藏不住的，但他的聲音仍是波瀾不驚，甚至還有失落：“哦？那若是有一天我被毀容了，或是變成啞巴了，腦子不再好用，又總是對你大吼大叫，那你豈不是不再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