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燦燦滾了滾喉嚨,微微一愣。
他眸中滿是試探,死死地著她的雙唇。
“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現在哪也去不了。”
話落唐紀修的臉色微變,他收回了手,冷挑眉梢。
“我答應了你所要求的事,你還是想離開?”
那三個字於他而言太難開口,意味著什麼他本人最清楚。
齊燦燦懶得與他多做爭執,她自行端起了碗,將粥全數喝完。之後胃裏一陣暖意,精神也好了許多。她淡淡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望著唐紀修,笑說。
“不是心甘情願的話,我不會當真。唐紀修,你能肆意地逼迫我,說白了不過是覺著我喜歡你。”
畢竟誰認真誰就輸了。
“你喜歡我?”
唐紀修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垂眸看著齊燦燦空蕩蕩的手指,許是曬黑的原因,無名指根部的位置比其他肌膚看起來更加白嫩。估摸著齊燦燦一直戴著,在他印象裏,齊燦燦不是很愛戴首飾,她也曾說過,嫌膈,戴著睡覺不舒服。想到這裏,唐紀修的心像是被揪住了般。
“到底誰在說違心的話。”
他的聲音低沉到可怕,且越來越輕。
齊燦燦依舊笑著,隻是比方才多了一分薄涼。
“我不僅嘴上說過,我也付出過實際行動,你不會不知道。你既然知道,你還是選擇了漠視,你身邊的女人換了一波又一波,我算什麼?說到底是我庸人自擾,自以為能吃住你。”
說著,齊燦燦抬手揪住了唐紀修的衣領。
“唐紀修,你告訴我,這些年你感動過半分嗎?哪怕隻有一點點,你感動過嗎?”
唐紀修的目光轉而落在了齊燦燦的臉色,他擰著眉,沉默不語,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你沒有。”
久久得不到回複,齊燦燦篤定地替他說出了答案。
“你,就是個騙子。”
在愛情麵前,她恨透了像唐紀修一樣的膽小鬼。同樣也恨自己曾經死不放手,令人生厭的模樣。
她默默地起身,彎腰撿起甩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後,猶豫了數秒,拾起了戒指重新套回指中。
齊燦燦頭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唐紀修霍然站起了身,他沒有追過去,站在原地。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他的話語滿是決絕。
齊燦燦回眸望向他,燦然一笑,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收回目光後,她踩著冰冷的大理石地麵,光著腳下了樓。
她離開後,唐紀修有些頹然地倒在了床上,房內安靜到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劇烈而沒有規律。
酒意襲來,他的胃裏一陣絞痛。曲著身子,他的臉貼在了齊燦燦曾躺過的位置。上麵還有她沒帶走的餘溫,時隔數年,他依舊覺著特別好聞。
午夜時分,唐紀修忽地驚醒,喉嚨似要噴火般幹渴,他翻了翻身,終是受不住坐了起來。
隨意抓了抓淩亂的頭發,他摸著黑下樓。
從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飲下後瞬時舒服了不少。
恍惚間,他瞥見了寬敞客廳中的那抹孤獨身影。
齊燦燦直立在落地窗前,手裏擺弄著手機,月光灑在她單薄的身子上,鍍了層幽幽的白光,看起來虛無飄渺。
唐紀修眯緊了眸,心髒突突地跳動了兩下。
他無聲地靠近了齊燦燦,雙手一張,從背後緊緊地環住了她。
“不是要走嗎。”
齊燦燦身子一僵,淡然地收起了手機,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
“我怕再也回不來了。”
這句話真假摻半,她是準備走,可夜深人靜,她發現偌大的連城竟沒有她的棲身之處。
她用手機給沈思勳發了條簡訊,沈思勳很快便回複了她,他簡介明了地回道,燦燦,你早就做出了選擇。
關於背叛,沈思勳比她更計較。齊燦燦沒有否認,更沒有解釋。
聞言唐紀修終是抵不住胸口的躁動,捏住了齊燦燦的下巴,“齊燦燦,你才是騙子。”話落他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們的唇同樣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齊燦燦特別配合,靜靜地回應著他。
正是因為她的無動於衷,使唐紀修莫名地慌亂。
她太乖,就像他剛回國時,他問她,願不願留在他的身邊一樣,她沒有猶豫,笑著應了。可這抹笑容的背後,卻藏著極為明顯的淡涼。
唇齒分離,齊燦燦笑得灑脫。
雙唇微張,她說。
“紀修,我做了一件事,不需要你原諒,結束後我就會走,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糾纏你。”
齊燦燦不動聲色地掙脫出他的懷抱,正視著他。
“十七年了,該結束了。”
該結束了。
不論是曾經的年少癡狂,亦或是如今的相愛相恨。
唐紀修伸向她的手頓在了半空中,他始終沒有表態,數秒後,他暗自收回了手臂。
他幽暗的眸光似漆黑的夜空,仿佛能將齊燦燦看穿。
望著唐紀修微張的薄唇,齊燦燦異常地堅定,她不後悔!可唐紀修開口並未有一句苛責,他極為平靜,刻意地繞開了話題。
“夜裏還是涼,你回房睡吧。”
說完,他上樓穿好了衣服,不再看齊燦燦,他離開這棟別墅。
門關上的一瞬間,齊燦燦蹙著眉抱緊了自己的肩。
感受著肩頭劇烈地顫抖,她如釋重負般地大笑。
次日,滿城沸沸揚揚地議論著。
國內首屈一指的企業家,竟變成了殺人犯。
各大報刊的頭條登出了唐景雲當年的種種惡行,從吞並齊家,到放火燒死齊氏夫婦。連帶著齊燦燦的身世,每一條都舉足了證據。
警方順藤摸瓜,封掉了唐景雲旗下所有來路不明的企業。
唐景雲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冷眼看著衝進病房的警察,他沒做半句解釋,跟著他們走出了醫院。
無數的鏡頭與閃光燈對著他,問題跌撞而至。唐景雲閉著唇,此刻一如往日般自信且淡然,舉手投足間依舊是撇不開的高貴。
隔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條寬敞的馬路,唐景雲還是準確無誤地將目光鎖定在站在樹下的齊燦燦。她是孤獨的,就像當年他踏進孤兒院,齊燦燦也是隻身一人。
齊燦燦同樣回望著他。
由著隔著太遠,她看不清唐景雲的表情,隻知道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