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蒼茫(1 / 3)

連日積累的鬱結解了大半,我起身去浴室放洗澡水的時候,才認真打量起這個久負盛名酒店的內部構造。

帆船酒店的房間本就奢華,浴室也不例外。衛浴用品是愛馬仕的牌子,淋浴設備除上方的蓮蓬頭之外,可以選擇上中下三段式噴水,旁邊的馬賽克壁畫下,有圓形的按摩浴缸,浴室門口還有皮質躺椅,細節處也是金燦燦的顏色。無論是門把、廁所的水管,甚至是一張便條紙,都鍍滿了金色。

我在機場和警察局被扣押了一整天,渾身都黏膩膩的,洗完澡後終於神清氣爽,又哼著歌幫穆薩放了一盆洗澡水。

他的腿不太方便,但也不至於不能自己洗澡。我扶著他到了浴室後,自己用酒店裏的電腦查明天的機票時間,一邊對著浴室問:“穆薩,迪拜的銀行撤銷起訴要多久呀?”

“看效率了,萬一銀行職員剛好懶起來,可能得有一陣。”穆薩說,“你著急嗎?近期也不需要離境吧?”

“我當然著急,我得回國呀。”

他愣了兩秒,有些訕訕地問:“怎麼還要回國?還在生氣嗎?”

我心知他誤會,以為我今日離開是為了躲他,連忙否認:“不,不是的。我今天回國,也不是因為生氣,是因為我爸爸病了。”

他的聲音凝重起來:“病了?嚴重嗎?”

“我媽媽說手術危險性不大,沒什麼事。”我想起媽媽反複勸我不用回去,說服自己定下心來,“不過我久了沒回去,還是有必要去陪陪他們的。”

“沒事就好。”穆薩鬆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那等明天早晨上班時間,我陪你去銀行問問,等撤銷起訴後幫你買機票。”

聽到機票錢有了著落,我咧開嘴笑了,沒抗拒,也沒像之前那樣死撐著麵子,心裏緩和下來,已把他當做一家人。

對話終止,至此便沉默下來,隱隱約約聽得到水流的聲音。

“Cece。”他突然在浴室叫我的名字。

“嗯?”

“你過來幫幫我,我後背癢。”

我走到浴室邊,把門欠開一條小縫,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見穆薩坐在圓形的浴缸裏,金閃閃的裝潢渲染得氣氛有些迷離,小步小步地踱過去。剛拿起毛巾就被他抓住手腕,他的胳膊強健有力,輕輕一拉,我便被拽到浴缸裏,衣服頭發濕了大半,眼光也亂了。

“我可想你了。”穆薩低著頭,額頭頂著我的額頭,鼻尖對著我的鼻尖,一隻手扶在我的腦後,避免我的頭被水完全淹沒,另一隻手便沿著脖頸一路撫下去,衣服的扣子順帶被解開。他輕輕地吻著我的唇,舌頭刺到我的嘴巴深處。我隻覺所有的氣息都被他卷走,喘不過氣來,不小心嗆了兩口水,他這才稍稍離開,輕聲說,“我跟你一起回中國吧,見見你的父母,讓他們先準許我們訂婚。”

我平息了幾秒氣息,感受到他緊緊貼著我的身體,咯咯地笑起來:“你腿還沒好呢,哪能杵著拐杖去,乖乖在迪拜呆著,醫生說了,你要多臥床休息。”

“好,聽你的,臥-床-休-息。”他一詞一頓地強調,說完就有一股火上來了,把已經不著絲縷的我從浴缸裏抱出,拿起一旁的浴巾將我裹幹,又胡亂將他自己擦了擦,兩個人跌跌撞撞連蹦帶跳地去了睡房。

我有片刻的詫異,因為睡房的天花板上有一麵與床齊大的鏡子。當我們糾纏,鏡子裏的光影也隨之翻江倒海。在身體與視覺的雙重的刺激下,我感受著他滿腔的憐愛和柔情,臉上的發被他輕輕拂開,一一細細吻過我的眼睛,鼻尖,耳垂,嘴唇,同時用身體將我覆蓋住包裹住,毫無保留地占據著我生命的核心。

我們像兩株交纏的藤蔓,彼此糾纏,彼此容納。我的手按在穆薩起伏的肩頭,發熱的掌心幫助我去體會他的身體,亦體會這一程走來的甜蜜與苦楚。他的溫柔和堅硬,他的禁忌和放縱,他的微笑和哽咽,他的貫穿和撞擊,他給我的疼痛和快樂。我的腿纏繞在他的堅硬的腰杆上,看到鏡子裏的我們是如此地契合,忽然決定此生非他莫屬,恨不得把他嵌進我的骨頭裏,為每一個疼出的裂縫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