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放在那兒,你且退下吧”
夜,在徐昭佩的期盼下隨著仆人點燃的燈緩緩地籠上了徐府。
徐昭佩的膳食也同往常一樣,被端上了桌。待有人專門試完毒,徐昭佩卻招呼阿弗同她一同落座。
“女郎,不可,阿弗不敢。”阿弗惶恐道。她隻是個婢子,哪裏有資格與女郎同桌用膳,郎主平時雖然寬厚,可是主是主,仆是仆,規矩不能不能亂,被郎主知道責罰一頓那是無論如何也免不了的。
“叫你同坐你就坐罷,我又不會告訴爹,隻是看你明兒要陪我去看燈,頑耍,慰藉你的辛苦”
“是”阿弗見女郎執意,不容她推辭,隻得拘謹著落座。
徐昭佩也不再說話,隻命阿瑤分給阿弗烤兔腿,與一碗蛋湯。一餐用過,再無言語。
這已經是阿弗第四次如廁了,平時紅潤的一張臉此時卻蒼白如雪,雖是寒冬,額頭卻冒出細細的汗珠。可是她現在最憂心的不是自己腹痛如絞,而是郎主吩咐過的照看女郎的任務。她雖木訥訥的卻也知女郎不特別待見她,此次若是誤了女郎出去玩耍的機會,敗了她的興致,這日子以後必定不會好過。
正當她心下忐忑,身後傳來嬌憨的聲音“弗姐姐,弗姐姐”不待阿弗轉過頭阿瑤便已小跑至與阿弗並列,親密的挽了她的手。阿弗微微有些不適應卻也不好掙脫,隻能任她挽著自己。
“弗姐姐,我叫你好多聲了,你怎麼都不理會我呢”阿瑤半嗔半撒嬌的說道。阿瑤與她不一樣,這丫頭總沒辦法讓人生氣,好似沒心沒肺的,說話又懂得放嬌,全府上下沒人能討厭起她來。阿弗也不例外,卻也生不出親近之心。
“哦,方才沒有聽到”阿弗似難為情的報以羞赧一笑。
“咦?弗姐姐,你怎麼了?”阿瑤看著阿弗蒼白的臉色驚呼。
“我沒事”阿弗強笑道。
“還說沒怎麼,你的臉色這麼差。是身體不舒服麼?”阿瑤露出關心的神色。
“哦,可能是不小心著涼了,沒什麼大礙。”阿弗猶自撐著,腹部傳來的不適感讓她不自覺地咬住了嘴唇。
“沒事便好,女郎方才還尋姐姐你呢,故命阿瑤來找姐姐。姐姐若沒有別的事,就與阿瑤去見女郎吧。”阿瑤像是剛想起來正事似的。
“女郎尋我?阿瑤可知道女郎喚我有什麼事?”
“這個阿瑤就不知了。”
“那我們這便過去吧。”阿弗道。
剛走兩步,阿弗便覺得腹痛不已,恨不能立即掙脫阿瑤的手就地解決了。這一刻再顧不得會不會被女郎責罰,反手抓住阿瑤的手神色掩不住痛苦道“阿瑤,我身體有點不適,勞煩你先回了女郎,我頃刻便去見女郎。”
阿瑤也不再問,隻答應了她,說一句身體要緊便去往女郎那裏回話了。
待阿弗見到女郎時,立在女郎身後的阿瑤已經換上了她本要換的衣裳,望著她的眼裏盡是尷尬和不安。那是她將陪女郎出門要穿的。一時怔忪,女郎卻先開了口“聽阿瑤說你身體不適,讓阿瑤陪我去吧。你便呆在家中便可。”阿弗這回沒說什麼答應了下來。
阿弗看到阿瑤穿著本該自己穿的衣裳時就已知道今天無論如何女郎都不可能讓她陪同了。她是看似木訥遲鈍,可並不是蠢笨的,阿瑤身上的衣裳那樣合身,她比阿瑤大三歲身量怎麼一樣?這足以說明女郎一開始就不打算讓她去。
這倒輪到昭佩驚訝了,本準備的一番說辭也用不上了,她原以為要說服阿弗不去要頗費功夫,因著是父親看阿弗素來辦事沉穩選的她。同時看著阿弗蒼白著一張臉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又加上一句“你今兒別忙活了,下去休息罷”
昭佩命阿瑤帶上花燈等物什,便踏出徐府大門融入這燈火璨燦的歡慶節日中了。
夜涼,冬雪尚未完全融化。這使得這座城別有一番清冽的爽利。
街道上人來人往,人人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精致的燈早已掛起,由於兩晉時民風十分開放,到當朝也沒甚收斂,何況元宵佳節,各家女郎早已著濃妝或淡抹,正值豆蔻芳華的女郎盼著借此良宵,尋得玉郎成就一段良緣。昭佩此行卻完全是為了玩耍,一是她如今才八歲,雖然聰明伶俐,情竇卻著實沒有要開的跡象。二是在她的心裏,她還沒見到能配得上她的人。
這並不是她自傲,作為徐錕的嫡女,她的身份尊貴程度與郡主相比也並不遜色幾分。加上她徐昭佩自小聰敏伶俐,詩詞歌賦仿佛先天到了她這便靈動似的,年紀小小卻已有才女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