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圍觀的人說笑著四散,穎宇點著景琦的腦門兒:“你說你今兒鬧的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景琦扭頭不理。穎宇道:“回去吧,跟你媽說,我叫你回去的。”

景琦仍不理。穎宇想了想:“要不跟我玩兒去吧!”

“上哪兒?”

“三叔帶你去個好地方。”

景琦來了精神:“好玩兒麼?”一下子站了起來。秉寬關注地望著。

“當然好玩兒啦!告訴你,最疼你的還是你三權,走吧!”穎宇推著景琦的肩走去。

秉寬追上問道:“三爺,您帶他上哪兒啊?”

穎宇瞪著白眼,斥責道,“你少問!”扭臉兒帶景琦離去。

秉寬不放心地看著,急忙往大門裏跑,忽又站住想了想,返身尾隨二人而去。

八大胡同春香院門口。夜。

景琦看了看“春香點”幌子招牌,隨穎宇走過去,裏麵立即傳出“大茶壺”的喊聲:“接客——!三爺來啦——!”

秉寬匆匆走來,到門口看了看。轉身往回跑去……

白宅二房院。

聽到秉寬呼哧帶喘的稟報,白文氏一下子從炕上跳下,鑽了被窩兒的穎軒也坐了起來。

白文氏:“誰說的?”

秉寬:“我親眼看見的。我不放心才偷偷跟了去的。”

白文氏抓了件衣服往外就走:“叫馬號備車!”穎軒歎著氣連連搖頭:“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春香院客房。

三個妓女圍著穎宇在調笑。景琦坐在靠隔扇的椅子上傻嗬嗬地看著。

“花兒,過來,叫三爺香一個。”花兒忙把臉湊到穎宇麵前,穎宇在花兒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幾個人一陣大笑。

景琦也跟著開心地大笑。

穎宇:“花兒,你去暗暗那位小少爺。”

花兒驚訝地:“他,他懂什麼,他會嗎?”幾個人又一陣大笑。

穎宇:“快去!景琦,叫花兒姐給你嗑瓜子兒吃!”

景琦微笑著,花兒用小手絹兒托著瓜子兒走到景琦身邊坐下。

花兒:“你嗑瓜子兒給我吃吧。”景琦抓了一把瓜子兒……

春香院。

白文氏、胡總管和秉寬衝進院內,“大茶壺”忙迎上:“接客——裏邊兒——”,“請”字未出口便覺不對勁兒,忙上前攔住:“哎哎,這位堂客?……”胡總管、秉寬把他推到一邊兒,解釋著來意。

白文氏大步走進……

客房裏。花兒摟著景琦的肩:“”來來,擱我嘴裏。“景琦將嗑出的瓜子仁兒放進她嘴裏……

白文氏猛推門進屋,正摟著妓女胡鬧的穎宇聞聲回頭,大吃一驚。景琦也呆愣住了。

白文氏憤怒地望著景琦,穎宇忙站起:“喲,二嫂,怎麼來了?”

白文氏沒有理睬,快步走到景琦前,突然抬手猛抽了景琦一個耳光,瓜子兒亂飛,花兒嚇得忙竄到了一邊兒。

“滾出去!”白文氏怒吼,景琦撒腿跑了出去。

穎宇心虛地望著。白文氏回頭質問道:“誰叫你帶他上這種地方?!”

穎宇強作鎮靜:“怎麼了?我們老爺們兒的事,你少管!”

“我就要管!”突然,白文氏論圓了胳膊,啪!又扇了穎宇一個大耳光。妓女們嚇得忙往後退。

穎宇晃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敢打我?!”

白文氏吼道:“打的就是你!”

穎宇卷著袖子上前:“沒了王法了!我今兒——”

白文氏突然抽出一把剪刀指若穎宇:“你敢往前來,我就捅了你!”

穎宇含糊了:“幹什麼?你別在這兒鬧行不行,有話回家去說?!”

白文氏憤憤轉身而去。

穎宇摸著臉罵道:“這娘兒們,真他媽野!”

春香院門口。

白文氏走到馬車前向裏看,隻見景琦已縮在車廂角落裏,滿麵惶恐。

白文氏上了車:“回家!”馬車遠去。胡總管、秉寬在後麵緊跟著。

白宅二房院北屋廳。

景琦跪在屋中間兒。

他在打瞌睡,頭一點一點,兩眼如何努力也睜不開。

臥室中,穎軒趴在被窩兒裏抽著煙。白文氏喝完一碗銀耳羹將碗交給丫頭,丫頭拿碗走了出去。

穎軒勸道:“行了,叫他睡吧,折騰一天一宿了。”

白文氏:“不行,叫他跪著,以後我管孩子你少插嘴。”

“我才不管呢!”

“就因為你不管才把孩子慣成這樣!”

“你倒是叫我管還是不叫我管?”

外屋,景琦一個瞌題沒控製住,身於一歪倒在地上,自己嚇醒了。

白文氏撩簾向外一看喝道:“跪好嘍!”

景琦忙爬了起來,又直直跪在地上。

百事廳公事房。

常公公坐在椅子上,用腳尖踢著一個長方大提籠,裏麵裝著各種丸藥,旁邊恭恭敬敬站著神色緊張的董大興、穎宇和武貝勒。

常公公板著臉:“這就是你們百草廳的藥?和以前怎麼比?過去的丸藥放三年還是新鮮的,你們這倒好,不到一個月硬得能把人的牙硌崩嘍!”

董大興:“是是!這不正想法子呢嗎?!”

“還法子呢?烏雞白鳳龍得吃出渣子來了。”

“跟您說句實話吧,所有的秘方和原來櫃上的老人兒全叫白家的人扣著呢,幹著急,沒轍呀!”

常公公斜眼看著穎宇:“你不就是白家的人麼?”

穎宇:“是是!可不是我扣的,我是老三,當家的不是我。”

“是二奶奶嗎?”

“是,請宮裏下道令,讓二奶奶交出來吧!”

“哎?你是白家的人,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呀?”

“這不是為了宮裏用藥麼,我不能光講私情啊!”

“說得好聽!我早知道了,你們內外勾結欺侮人家寡母孤兒,人家把自家的匾摘回去,你們還打人家。”

“沒有的事兒啊,常公公,您……”董大興和穎宇大驚失色。

“甭跟我這兒裝孫子!你們要再不改,我就叫二奶奶接辦百草廳!”

貴武急忙道:“常公公,這可使不得,您總得看詹王爺的麵子,這裏有詹家的股。”

“怎麼著?想拿詹王爺壓我?小子!這會兒不是同治爺的天下了,嬪主子也死了,詹王爺不大威風得起來了吧?打今兒起你們的宮廷供奉免了,預支的官銀月底全部交回,少了一兩我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穎宇驚惶道:“常公公,高抬貴手……”

常公公看著穎宇和貴武:“”南記‘是你們二位開的?“

“是”

常公公站起身:“等著查封吧!連生了蟲的甘草、發了黴的大黃,你們都敢用,魏大人已經上折兒告你們了。”

貴武和穎宇完全傻了。

飯莊單間。

董大興、詹瑜、貴武、穎宇和四個股東圍坐,桌上酒菜雖豐富,卻沒有人動,幾個人亂哄哄地爭論著。

貴武:“早聽說二奶奶走了常公公的路子,你就是不放在心上。”

詹瑜:“我哪知道她這麼神通廣大!”

穎宇:“我跟你說了多少回,白家門兒裏數二奶奶最陰!”

貴武:“你還老拿他當好人。”

四個股東也爭得麵紅耳赤。

“別吵吵了行不行?說點兒正經的!”董大興敲著桌子。見靜下來,又道:“那天摘匾我就說不能摘,隻要二奶奶入了股,那些老人們也回來了,秘方也有了,何至於有今天。”

一股東道:“那天可是你叫摘的!”

董大興:“我那是跟你們賭氣!你們那兩眼兒光盯著那一股,就沒想過這買賣怎麼維持,你們有一個聽我的麼?”

另一股東道:“這回聽你的還不行?”

董大興:“晚了!這回得求人家了,求人家把匾掛回來,給人家一股人家還不一定幹不幹呢!”

又一股東道:“那就求人家去吧,有什麼說的!”

“誰去?”董大興說著看詹瑜。

詹瑜:“我不行。我們兩家結著疙瘩呢!武貝勒……”

貴武忙插手:“我不行,我有難言之隱,我不能見二奶奶,我看三爺……”

穎宇:“我更不行了,我不能叫二奶奶知道有我的股兒。”大家都看董大興。

董大興:“我就知道還是練我一個人。醜話說前邊兒,談成談不成,我別落埋怨!”

眾人忙道:“不會!不會!”“哪能埋怨呢!”

“二奶奶是個難對付的角兒,談成什麼條件,全得由我做主!”董大興言罷看著大家。

詹瑜等人應承著:“當然你拍板!”“你是掌櫃的!”“還信不過你嗎?”

穎宇道:“董掌櫃,跟二奶奶說話得留神,惹急了她能大嘴巴抽你!”

董大興訕笑著:“大概三爺叫她抽過吧?”

穎宇:“抽過?她敢!借她倆膽子!”

白宅敞廳。

魏大人麵前桌上擺著紙、筆,董大興、白文氏對坐著。

魏大人:“今兒我隻是個中間人,做個見證,細目你們二位自己談。”

董大興:“隻要把老匾掛回來,我們情願讓二奶奶入股。”

白文氏:“董掌櫃大概知道這塊匾的分量了吧!”

“正因為知道了才來求二奶奶,其實我早就知道。”

“那好,我要一半兒!”

“您是說,加過四股。”

“不是,加進八股。”

“把百草廳分成十六股,您占一半兒?”

“對!”

董大興一下傻了眼:“這可是沒法兒談了,魏大人……”

魏大人忙擺手:“別問我,我隻做個見證,你們二位談。”

董大興:“這我沒法兒向東家們交代呀,您原來可說隻進一股。”

白文氏:“現在不成了,您做主吧!”

“我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您今天就不會一個人來!”

董大興知道厲害了:“對……我做得了主,可這太狠了!”

白文氏起身:“魏大人,就這樣吧!胡總管,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