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在意她,在意到舍不得弄斷她的一縷發,舍不得她有半點痛。他也是笨拙的,不會甜言蜜語,甚至不會半點討好的手段。他更是木訥的,這麼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這麼笨拙。
但是他所有的在意,就在那仔細的眸光裏,訴盡。
“你剛才是在難過我丟下了你,急急忙忙地趕回去?”嵐顏的心思,又豈會聯想不到他之前那定定地姿勢,還有他那落寞寂寥的眼神。
頭皮一緊,嵐顏又是倒抽一口涼氣,眼前幾縷青絲飄落。
“對不起……”耳邊,又是曲悠然的道歉聲。
“你覺得我為了他們,拋下了你,所以我心中還是他們更重要?”嵐顏揣度著他的心思,又是一聲直戳心窩的問話。
頭皮再度一緊,嵐顏扭曲了表情,又看到幾根青絲從眼前落了下去。
“對、對不起……”還是曲悠然的道歉,還結巴了起來。
“你覺得我在靈泉那說的話,不過是一時衝動,對不對?”嵐顏再度追問著。
頭皮猛地一緊,嵐顏覺得整個腦袋頂都發麻了,這一次再多了幾根頭發飛過。
她忽然覺得,當自己有把柄捏在別人手裏的時候,還是不要嘴賤的好,尤其是這種被戳到痛處還不會隱藏的人。
“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曲悠然更加結巴了起來。
嵐顏看到,離自己不過寸許的麵容,又紅的快要滴出血了。
曲悠然雖然有著篤定為她入紅塵的心,也為了她動了愛欲之念,但終究他還是一個單純的佛門修煉人,一個可愛的小和尚。
“你其實,真的很惹人心動。”她情不自禁地說出口。
話出口,嵐顏就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不準哆嗦。”
果然,那手在她的掌心裏,還是顫抖了下。
她就知道,如果不是她反應快,隻怕這一頭的頭發都保不住了。
“還有,你不必再去恐懼,我說的話,絕不更改。”嵐顏握著他手的力量漸緊,“無關乎你為我付出性命救我,我不是一個會拿感情去還債的人,心動了就是心動了,又怎麼可能說變就變了?”
“嗯。”耳邊的聲音幾乎如蚊呐,“我以前就說過,不管你如何,我都要在你身邊守護你的。”
她當然記得,那年的桃花樹下,銀發少年一襲袈裟,說出口的承諾。
“現在可以不必再患得患失了嗎?”嵐顏輕笑著,“或許我沒有時間與你親親我我,也沒有時間去讓感情滋長,但當我完成了對蒼麟的許諾,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是的,現在他們的感情還很薄,就像一片剛剛凝結的冰片,但是她相信,他們還有很多時間,讓它變得厚重,變得堅不可摧。
現在的他們,或許隻是曖昧著,又或者是比曖昧更進一步的親密,但也正是這種初初擦出的火花,才最為讓人心跳,最為讓人期待。
她許了他一個承諾,一個充滿希望的承諾。
“好。”少年的麵容,比那年三月的桃花,更豔,“無論多少時間,我都等你。”
“唉喲……”懶散的聲音帶著幾分妖嬈,“這是小和尚下山動凡心,準備開葷了?”
嵐顏的身體一僵,她不用回頭,也能從這熟悉的語調中判斷出來者的身份。
而曲悠然,也瞬間收斂了在嵐顏麵前的羞澀,抬頭已是冷漠麵容,“管輕言,你來幹什麼?”
“哈。”管輕言失笑,“你說我來幹什麼?你半夜帶著我的未婚妻跑了,我當然要追啊,而且你強行擄跑我的未婚妻,是否也要給我一個交代?”
“曲悠然行事,需要交代?”這種超然又睥睨的態度,哪還有半點手足無措的可憐樣。
“那我就隻好親自討一個公道了。”管輕言的聲音裏,帶著濃烈的火藥味,一縷掌風已至。
曲悠然旋身,帶著某人淒厲的哀嚎,“我的頭發!!!”
嵐顏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伸手摟著曲悠然,腦袋死死地貼在他的肩頭,哀哀痛叫。
曲悠然一手摟著她,一手回拍管輕言。
管輕言掌風淒厲,似乎是被兩人的這個動作激怒了,一掌接一掌,毫不留情。
曲悠然抬手……
“我的頭發!”
曲悠然晃肩……
“我的頭發!!”
曲悠然抬胳膊……
“我的頭發!!!”
嵐顏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恢複了武功,此刻的功力更在兩人之上,為什麼她還是一副受製於人,完全不能掙紮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