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顏覺得自己就像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孩子,在他的宮殿裏肆意地發著脾氣。不過當年是真的任性,現在是被逼的,被封千寒的混蛋行為逼的。
一腳踹開他房間的大門,嵐顏一屁股坐在那雪白的軟床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這幾天,她憋了太多火,也有太多帳要算。
帳太多,一時間她都不知道從哪算起了。
封千寒跟著她進屋,倒懶得把門關上,反正他是城主,有他的命令之下,誰還敢胡亂闖進宮殿裏?
看著那個臉色緊繃的女子,那雙嬌媚妖嬈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怒火,閃爍著靈性的光芒,他輕輕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拈起一枚糕點送到她的嘴邊。
有些習慣,不因年齡而改變,不因時間而生疏,當那白玉般的手指拈著糕點送到她嘴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當甜甜的糕點入口,嵐顏才猛然反應過來,狠狠地一咬,他也不抽手,由她咬著。
咬,用力咬,再用力咬,再再……用不下力了。
因為口中,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氣可消了?”他的聲音,一如當年哄她時候那般溫柔。
心中某個位置,乍然被打開。
又是這招,剛才他帶著她招搖過市去“蒼靈樓”退婚的時候,就是這樣對她,現在也是,可她就是吃這一套。
混蛋封千寒。
“你要問什麼,就問吧。”封千寒的手,拈起一枚糕點,再度送到她的嘴邊。
“為什麼要這麼做。”嵐顏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指責,“我感激你為妖族做的一切,我感謝你廢除了封城對妖族的追殺令,我也感恩你對我做出的承諾,對妖族永不相傷,還妖族太平的許諾,可是我……”
她搖著頭,“你為什麼要給封城百姓留下這樣的印象?”
他還當她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嗎,以流言蜚語讓她心中歡喜,以為他愛著自己,一心一意地愛著他了嗎?
“你在怪我沒有表白嗎?”封千寒忽然反問她,“就像當年,我什麼都不說,讓你覺得所有的愛都是你的自以為是?”
他,居然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結?
“這個不是重點啊。”嵐顏無奈了,當年的事再糾結,也是過去了,很多事情改變了,就無法回到原點,“你明明知道我與鳳逍之間的事,為什麼還要讓他人誤解?”
她的夫婿是鳳逍,她是真正拜過天地,嫁過人的。
她不能背叛鳳逍,不能再與封千寒之間再有牽扯,無論她是否誤會了封千寒,無論那些虧欠讓她有多少內疚,已經發生的事不可改變,她許了鳳逍,就是鳳逍的妻子。
“你不好奇我與鳳逍之間的事嗎?”封千寒的一句話,讓她忽然想起在心裏壓了許多天的疑問。
她的目光探視著封千寒,“你知道鳳逍的身份?”
“之前不知道,直到我找到你的時候。”封千寒篤定地開口,“八脈絕陰,天下間唯有妖族至高至純的血脈會有,但是妖族妖王質子已經在封城,這讓我非常好奇你的身份,我曾想如果你是妖王,那鳳逍又是誰?”
是的,封千寒知道她的體質,也就更容易對她產生懷疑,當他這樣的人產生了懷疑,還有什麼是他查不出的?
“最早讓我產生懷疑的,是鳳逍的筆跡。”封千寒聲音柔柔的,手中拈著糕點,一枚枚地喂給她,偶爾放下,卻是拿過一旁的茶水喂給她,那無微不至的習慣,與當年一模一樣。
看著嵐顏喝了水,吃著糕點一派乖巧的樣子,他才繼續說著:“封城雖然將封淩寰視為禁忌,但是封淩寰的武學卻是封家的至高寶典,我身為名義上的少城主,自然能看到他留下的武學,那字跡與鳳逍一模一樣。當我在他麵前練習的時候,他的表情終會有變化,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試探鳳逍,他那般聰明,又如何不知道?”嵐顏歎息著。
封千寒與鳳逍,均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男兒,他們若要聯手隱瞞什麼,誰又能猜到,誰又能看破?
“所以他告訴我,他就是封淩寰,他將封家真正的武學教給我,條件隻有一個,保你平安無事。”
嵐顏咕噥著,“所以你答應了。”
“沒有他的條件,我也會答應。”封千寒笑笑,“他又何嚐不懂,不過是個順水人情,讓我虧欠了他的。”
“所以,你與他的交好,都是他在傳授你武功?你故意在城主麵前讓他帶著‘火碎珠’也是為了讓城主不起疑你們的交好。”嵐顏恍然明白了什麼,虧她當年居然以為他們之間有奸情,居然、居然是這樣的內幕。
“那為什麼你們還要聯手騙我?還要將我送出封城?”嵐顏很受傷。
如果她不回到封家,就不會流落江湖,更不會讓鳳逍不顧一切地出城找她,最後落得那樣的結局。
她心中永遠的痛,也是她無法原諒封千寒的地方。
“我能短暫封印你的妖氣,一旦你成年,你的妖氣就連我都無法壓製,還等不到你覺醒就會被封南易察覺到,於是我與鳳逍商議,將你送出封城。封家偏遠,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活著的機會比在封城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