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顏匆忙的穿了中衣,轉身卻見北宮烈正目光灼熱的盯著她看。
他握了她的一隻手,將她拉倒在了旁邊。
展歡顏摔在床上,雖然下麵鋪了厚厚的被褥也還是忍不住悶哼一聲。
北宮烈側臥在那裏,隻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再就沒有了任何其它過分的舉動。
見他沉默,展歡顏就仰頭去看他的臉,詫異道:“怎麼了?”
“沒什麼?”北宮烈道,唇角不覺的牽起一抹笑,用力的握著她的一隻手道:“隻是覺得這一刻的感覺真好,顏兒你試過這種感覺嗎?不管外麵的怎樣的冰天雪地的樣子,隻要看到這屋子裏的一點燈光就會覺得寒意全消?因為——”
這些話聽來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展歡顏隻是神色迷茫的看著他。
北宮烈突然仰躺了下去,手上發力一拽就將展歡顏拉過去,伏在了他的身上。
展歡顏的手撐在他胸口,抬頭望進他深邃幽遠的眸子裏。
他的手壓在她的手背上,兩個人的手掌交疊,撫在他心口的位置。
四處的空氣一片寂靜,展歡顏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手掌之下他一下又一下穩健而熱烈的心跳聲。
北宮烈看著她,又再繼續說道:“這裏是暖的!”
曾經一度他的世界冰天雪地一片荒涼,可是今時今日,終於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而有了別的色彩。
他的神情極為認真,美譽半點調侃的意思。
展歡顏的心跳有些亂了節奏,隻是有些始料未及的看著他的眼睛,半晌才勉強自己把視線移開,輕聲道:“陛下真的該起了,臣妾服侍您更衣?”
說到底她還是在刻意的回避。
北宮烈的眼神略有黯淡,卻是躺著沒動。
展歡顏試著撐著他的胸膛爬起來,他卻也沒有拒絕,然後任由她扶著起身。
聽到屋子裏的動靜,外麵墨雪就帶人把提前備好的溫水送進來。
展歡顏濕了帕子,親力親為的替他整理。
墨雪張了張嘴,想要說這與禮數不合,不過卻被北宮烈一道淩厲的眼波製止。
像是刻意的犯懶一樣,全程下來他都是衣來伸手,享受著他剛剛新婚的小妻子的殷勤服侍,唇角一絲笑容淺淡而妖嬈。
展歡顏覺得這一個早上他的笑容多的近乎反常,但是為了避免尷尬卻是什麼都沒說,隻就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梳洗過頭又服侍他更衣,親手替他束發。
北宮烈走前又壓著她的湊鬧湊唇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如果還累的話就再睡會兒,等朕下朝過後來接你!”
單太後那裏是要去敬茶的,不過也要等到他下朝之後,並且他也根本就懶得去理會這件事。
展歡顏點點頭,目送他曆來,卻在她離開之後目光閃了閃,帶了幾分複雜的神色走到旁邊的妝台前從自己佩戴的一個荷包裏取出一張紙遞給墨雪道:“你去替我煎一副藥吧!”
墨雪捏了那藥方在手,神情之間略有幾分詫異。
展歡顏卻是沒再多言,轉身坐回了妝台前去梳妝。
墨雪用力的捏了捏那藥方,走過去她身後,拿了梳子替她打理頭發,一邊輕聲道:“奴婢先伺候娘娘梳妝吧!”
展歡顏對她的刻意拖延也不點破,她很清楚墨雪想要做什麼。
墨雪慢吞吞的替她把從頭到腳的每一處細節都打點妥當,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這才帶著藥方去了禦藥房。
給單太後請安的事北宮烈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仍是有條不紊的處理完朝政,又把極為閣臣召到禦書房討論了一通政務這才罷休。
坐在案後揉了揉眉心,單太後那裏他雖然不急,但是想到展歡顏那裏還等著,就要回去。
剛要起身,外麵簡方就剛好帶著墨雪走了進來。
墨雪的手裏捧著個托盤,垂眸斂目,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進來請安:“奴婢見過皇上!”
“嗯!”北宮烈淡淡的看她一眼,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她手裏捧著的托盤上,皺了眉頭道:“手裏拿的什麼?”
“是皇後娘娘讓奴婢給她抓的藥!”墨雪道,一直低垂著眼睛,似乎十分懼怕於去看他的臉色。
北宮烈的眉頭皺的更緊,略有幾分急切的脫口道:“怎麼?她不舒服?宣太醫了嗎?”
“不是,娘娘她——很好!”墨雪道,還是有些難以啟齒似的,很是猶豫了一下才咬牙抬頭看向北宮烈道:“奴婢找太醫問過了,這——是一副避子湯!”
墨雪說完,就飛快的再度垂下頭去,唯恐看到北宮烈的表情。
北宮烈的周身的氣息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已經毫無征兆的凜冽到了極致,他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雙手本是隨意的擱在桌麵上的,此時卻是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緊,用力的掐在掌心裏,骨節咯咯作響。
墨雪隻覺得頭皮發麻,氣都不敢喘,越發把腦袋垂的更低了一些。
北宮烈許久沒有吭聲,隻是目光冰冷的盯著那碗猶且冒著熱氣的湯藥。
良久,他緩緩的撐著桌子站起身,步子緩慢的繞過去。
然後抬手,將那隻青瓷小碗抓了起來。
藥汁晃動,藥味就越發濃烈的幾分。
他的脾氣明顯是壓抑的厲害,手指落在那瓷碗上都在微微發抖,關節發白,明顯是在極力的隱忍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墨雪甚至因為下一刻他便要將那藥丸砸出去了,甚至於北宮烈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那種過激的情緒之後,他的手臂卻又一點一點慢慢落了回去。
手上的力氣有點大,又將那藥碗沉沉的擱了回去。
“給她送過去吧!”他說,狠狠的閉了下眼,順勢已經往旁邊別過身去。
“皇上!”墨雪十分意外,猛地抬頭朝他看去,見他不語,又低頭去看手裏托盤上的藥汁。
“去吧!”北宮烈道,聲音裏卻帶了幾分無力的倦意。
墨雪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但是聽他這樣吩咐也不敢忤逆,小心翼翼的捧著托盤又無聲的退了出去,走到殿外,陸行大概是有事要來見北宮烈,知道她在裏麵就暫時候在了外麵。
“怎麼?”見到墨雪手裏捧著的藥碗,陸行不由的一陣緊張,“陛下痼疾又發作了嗎?”
“不是!”墨雪有些僵硬的扯了下嘴角,“這藥——是給皇後娘娘的!”
陸行一愣,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墨雪看他一眼,卻是欲言又止。
陸行會意,就對兩側站著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們識趣的往後推開,墨雪才對他如實說了。
陸行聽完,眉心也瞬間擰成了疙瘩,神色憂慮的往殿內看了一眼。
“我先走了!”墨雪道,捧著托盤快步離開。
墨雪走後北宮烈單手壓在桌上,站在那裏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挪動,也沒有任何的表情,閉著眼,仿佛是入定睡熟了一般。
陸行從外麵進來的時候看到也隻是他不動如山的一個側影。
“陛下!”深吸一口氣,陸行試探著小心翼翼的開口。
“嗯!”北宮烈睜開眼,終於動了動回頭看向他,“梁王府方麵有動靜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昨兒個德妃那裏聽說發了一通脾氣,太後娘娘連夜就過去了一趟。”陸行道。
關於單語喬那個女人,雖然對他的大事半點妨礙也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的存在卻叫北宮烈的心裏極端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