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互相對望一眼,都沒吭聲。
“這件事,一定還有什麼內在的原因。”展歡顏也沒在意,兀自又再思忖了片刻才抬頭朝兩人看去,“我病著的這幾天外頭,尤其是朝廷方麵可有什麼異動?”
墨雪的唇角扯出一個笑容道:“沒什麼吧?這兩天奴婢們也是足不出戶的照料著小姐,沒聽到外麵有什麼消息,小姐若是有疑問,回頭奴婢這就去打聽一下!”
“嗯!”展歡顏點頭。
墨雪去裏屋給她找了換洗的衣物出來,這邊藍湄已經收拾好了地上的穢物退了出去。
墨雪舉步要往外走,展歡顏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說道:“你出去的時候順便去把周媽媽給我叫過來一趟,那會兒她過來,我有些話沒來得及和她交代。”
墨雪遲疑了一瞬,見展歡顏神色平靜的盯著她,仿佛已經是將她動了一半的心思給看穿了,心下猛地一驚,連忙垂下頭去,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前天夜裏,皇上舊疾複發,這兩日一直罷朝休養!”
展歡顏的腦子一空,突然就愣住了。
北宮烈舊疾複發?怪不得早上的那個時間他會有時間過來。
仔細的回想了一遍他當時的狀況,展歡顏倒是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妥的。
墨雪見她失神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麼,唯恐她再擔心,就趕緊道:“小姐您是見過的,皇上他沒事的。”
展歡顏沉吟著,思緒似乎一直沒有完全回攏。
墨雪一直緊張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過了好一會兒展歡顏才重新抬眸看向她道:“就因為陛下病重,所以梁王如今水漲船高,這才是祖母迫不及待想要我去替展家扒上這棵大樹的真實原因吧?”
墨雪垂下眼睛,算是默認。
展歡顏的思維向來敏銳,既然她已經洞悉一切,墨雪也就不再隱瞞,咬牙看向她道:“之前皇上一直對外聲稱身體不好,膝下有無子嗣承繼,有人會將視線轉向梁王也不為過。”
北宮烈膝下無子,一旦他會有個什麼閃失,那麼作為他唯一的兄弟,北宮馳繼承皇位是一定的。
這就難怪老夫人會上躥下跳,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把她推到北宮馳那裏去。
想通了這一點,展歡顏反而釋然,隻是再回憶起上午北宮烈過來的時候的各種細節,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總覺得有些不太平,隱隱的透著不安。
“墨雪,陛下的舊疾,的確是確有其事對嗎?”展歡顏問道。
外界盛傳北宮烈自幼就身體不好,患有痼疾,但因為是皇室的隱秘,背地裏被人探究議論的就少,展歡顏仔細的回想著她和北宮烈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確定——
所謂他患有痼疾的說法並非隻是一個傳言。
北宮烈的身體是真的不太好。
否則——
這一次他說是自己舊疾複發,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蒙蔽了那麼多人。
明知道單太後和北宮馳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座下的那個位置,他卻公然露出這樣的可趁之機和容人攻擊的把柄?
這個消息公開之後會引發怎樣的連鎖反應展歡顏一清二楚,想來便不覺得有些心慌。
“如今朝中形勢如何?”定了定神,展歡顏問道。
“奴婢不知。”墨雪道,說著又怕展歡顏不信,連忙補充了一句道,“陛下不準奴婢等人過問國事。”
這是事實,就算來到自己這裏以前墨雪和藍湄的身份也隻是暗衛,所有的職責不過執行命令罷了,朝局大事完全不容她們置喙。
展歡顏抿著唇角不說話。
墨雪唯恐她再胡思亂想,連忙又道:“陛下行事向來都有分寸,小姐不必太過憂心,此事——當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是麼?”展歡顏扯了下嘴角,笑容苦澀而無奈。
大位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戲碼,不管是誰,誰能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在?
尤其單太後和北宮馳母子之間又是籌謀了這麼多年的,此事如何都不會善終的。
“小姐——”墨雪忍不住的再開開,可是寬慰的話到底也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事!”展歡顏笑笑,抬頭看向她道,“現在府邸被封,當是斷絕了我們和外界的一切來往了,你替我走一趟齊國公府,看雲默何時方便過來一趟吧!”
展培入獄,案子又壓在北宮馳手裏,他是一定會將整個展家困死,尤其不會準她和齊國公府方麵會麵的。
“怎麼?小姐是哪裏不舒服嗎?”墨雪一驚,“古大夫人是在府裏的,奴婢去請他過來吧。”
“不用!”展歡顏道,抬手攔下她,“我沒事,不過這個節骨眼上有些事情要和雲默交代一下,省的他們為了我再暗中運作,反而容易出亂子。”
墨雪覺得有道理,便就點頭:“現在不方便,等天黑了奴婢就去!”
這個時候出門很容易被人盯上,入夜之後以墨雪的身手要避開守衛就容易的多。
展歡顏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老夫人氣呼呼的被周媽媽扶著回了自己的院子,當即就氣的癱在了炕上,怒不可遏道,“這個死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都到了如今這般境地了,她還給我擺譜拿喬?她憑什麼?也不瞧瞧咱們侯府如今的處境,她哪裏來的資本去和梁王殿下對著幹?”
周媽媽端了定驚茶給她,又撫著胸口給她順氣,一邊勸道:“老夫人息怒,大小姐定也不是故意頂撞您的,她那性子傲,當初又是死活不同意拒了梁王的親事在先,這會兒難免抹不開麵!”
“她有什麼可傲的?要是侯府有個什麼閃失,她就什麼也不是了!”老夫人道,重重將手裏茶碗放到桌上,“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由著她的性子來,直接送了她去梁王府也就了,哪裏還會有今天這些事?”
周媽媽隻是不住的給她順氣,心裏卻是不以為然——
就大小姐那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