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3)

“送你去伺候梁王殿下,難道還是委屈了你不成?”老夫人已然是沒了耐性,手掌怒然拍在桌麵上砰砰作響。

展歡顏一時沒忍住,終究還是聽了笑話一樣給笑了出來,直笑的淚花四濺。

她的祖母,她嫡親的祖母!

以前在她的母親慘死一屍兩命的時候,老夫人選擇裝聾作啞,並且為了利益很快的接受了江氏這個新兒媳,她都還能告訴自己說那是因為她不知情,不知者不罪。

可是現在呢?

還是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幾次三番不顧她的處境意圖操縱她的婚事也就算了,現在更是連這樣寡廉鮮恥的話都說的出來?

讓她為了替展培開脫而委身於人自薦枕席?

虧得她好意思說出來!

“不是委屈,是我不答應!”重新穩定了心神,展歡顏道,目光銳利而冰冷的直視老夫人的視線。

老夫人沒有想到她會拒絕的這樣強硬而幹脆,反而愣了愣。

過了片刻她才是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滿麵怒色道:“你說什麼?你不答應?到了這個份上,你還以為你是誰?你又有什麼資格不答應?殿下能看的上你,那是上天給我們展家留的後路,哪有你挑三揀四不答應的份兒?”

現在她卻是後悔,早知道北宮馳對展歡顏的執念會是如此之深,當初她就不該管外頭的什麼流言蜚語,如果態度能再強硬一點,就把展歡顏嫁過去了也許就不會有這一出了。

雖然北宮馳沒有言明,她也隱約能夠感覺到——

展培的這一場牢獄之災的根本還是出在這門婚事上,進而惹惱了北宮馳了。

說起來,還是這個丫頭招惹出來的禍事,現在她卻想要撒手不管?

老夫人越想越氣,自是容不得展歡顏半分的忤逆的,說著就已經做了決定,起身往外走,一邊語氣強硬的吩咐道:“什麼也不要說了,你這就準備,回頭到了王府好好的服侍王爺,有咱們侯府在,你才有這重貴重的身份在,否則你又當你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什麼下場?其他的姐妹是什麼下場,我也一樣就是了。”展歡顏的目光銳利,冷冷盯著老夫人的背影,字字清晰道,“忠勇侯府垮了,我陪著你們一起流落街頭,父親因此獲罪,要流放也好要貶為奴籍也罷,作為展家的女兒我也都會認命,但是——”

老夫人的腳步頓住。

展歡顏已經轉身往裏走,一邊撂下最後的幾個字:“想拿我去同梁王做交易?想都別想!”

“你這個孽障!”老夫人怒道,霍的轉身,抓起桌上的茶盞就扔了過去。

好在是她年事已高最近又帶了病,手下沒什麼力道,那茶盞倒是沒有砸到展歡顏身上,卻是砰的一聲撞在內外兩室的雕花門廊上,落地就砸了個粉碎。

橫豎是已經撕破臉了,展歡顏也沒再理她,隻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內室。

兩個丫頭都是滿臉的煞氣,若不是因為老夫人是展歡顏的祖母,當真是要將她扔出去了事。

“小姐,要不要——”墨雪不忿的試著開口。

展歡顏還沒說什麼,外麵老夫人已經氣急敗壞的跟進來,見到展歡顏已經坐在了桌前準備用飯,一怒之下就衝過來,一下子將那桌上冷了大半的飯菜推落在地。

殘羹冷炙濺了許多的湯水在展歡顏身上。

展歡顏也不見惱,隻就垂眸看著自己襟前的一點油花,眼底神色冷蔑而嘲諷。

老夫人渾身顫抖怒然指著她,怒罵道:“什麼獲罪流放,為人子女的,你怎的就這麼不盼著你父親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喪氣話?梁王這一次動怒還不就是因為你拒了他的婚事駁了他的麵子,這個時候了,你還推三阻四的。我告訴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你馬上給我準備——”

“祖母!”展歡顏抬頭看向她,針鋒相對的冷冷道,“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不想再重複了,你說梁王是為了我才對展家發難,其實也不盡然吧?我倒是覺得他為了記恨展歡雪的因素可能會更多一些,您別忘了,父親如今的身份,好歹也是他的老丈人。他連自己的側妃的麵子都不給,您真覺得我去低聲下氣的求一求就會管用?”

老夫人此時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的,但見她死活就是不鬆口,就是氣的滿麵通紅氣喘連連。

她瞪著眼睛盯了展歡顏許久,最後實在也是覺得多說無益,哼了一聲就顫巍巍的往外走去。

“祖母,我再提醒你一句!”展歡顏坐在那桌前未動,隻就斜睨一眼她的背影,涼涼道:“我說了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你也別想著再對我動強或是用什麼齷齪的伎倆來逼我就範,否則——”

語氣一頓,下一刻她的唇角揚起,唇邊揚起一抹森涼笑意:“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到時候是魚死網破還是兩敗俱傷,真要整出事端來,隻怕你會弄巧成拙得不償失!”

不怪展歡顏多心,而是以老夫人的性子,還真是極有可能使用非常手段來逼她就範,趁亂管她一碗迷藥強行綁出去也不無可能。

老夫人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防範至此,身子震了震,終還是氣鼓鼓的衝了出去。

“倚老賣老!”待到她人走,墨雪終還是忍不住暗暗啐了口。

藍湄走上前來,收拾地上打碎的杯盤,一邊輕聲的安撫道:“小姐去裏麵換身衣裳吧,這些飯菜也都涼了,正好奴才再去廚房給您重新準備。”

展歡顏默然看著她收拾,臉上神色平靜,無喜無悲。

她對老夫人的指望本來就不大,剛開始聽她說了那些誅心之言氣一氣也就過了,這會兒已經差不多完全平複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展歡顏坐著沒動,卻是語氣平靜的突然開口問道。

兩個丫頭俱是一愣,驟然抬頭朝她看去:“小姐是問什麼?”

“祖母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雖是自私薄涼了一些,但在大事上多少還是有點遠見的,她會打了我的主意去救那人也不不足為奇——”展歡顏思忖著慢慢說道,手指輕輕蹭了下衣襟上的汙漬,“但是這樣迫切到公然就連臉麵都不要了,那就有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