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3 / 3)

“下午從我這裏回去之後,母親和二妹妹那裏可都有什麼異常的沒有?”展歡顏問道。

“不算有什麼異常的。”琦花道,想了一想,“聽說二小姐回去就發了脾氣,砸了好些的東西,後來夫人去了聽雪樓,也不知道關起門來說了什麼,後麵二小姐也就安靜下來了,再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展歡雪懷孕的事,琦花並不知道,可是展歡顏卻很清楚,江氏關起來門會和展歡雪說些什麼。

展歡顏笑了笑,吩咐道,“明兒個白天我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你好生的歇著,入夜之後就替我去注意著翠華苑的動靜,若是母親再去二妹妹那裏,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

依照她對北宮馳和單太後等人的了解,或許江總管會是他們的同謀,但是江氏和展歡雪那兩個沒腦子的女人卻絕對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全盤計劃,這樣一來,江氏為了遮醜,必定是先要把展歡雪肚子裏的那塊肉給拿了的。

而這種事,她鐵定不會明目張膽的做在白天裏,等她緩過來,怎麼也該是明兒個晚上了。

可是這麼驚天動地的一件事,展歡顏又如何會看著他們低調處理了?

琦花得了她的吩咐,雖然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卻也隻是順從的應了。

看著時候也晚了,展歡顏就放下書本,洗漱了上床歇下。

次日整天都是風平浪靜,傍晚的時候展歡顏就打著請罪的幌子去了老夫人處,去的時候正趕上老夫人要用膳,就順理成章的留在了錦華苑。

日暮時分江氏就迫不及待的讓李媽媽煎了藥,帶著去了聽雪樓。

彼時展歡雪得了北宮馳的安撫已經定了要入宮的心,倒也不再那麼驚慌,隻是見到江氏,她多少還是心虛,連忙垂下頭去,囁嚅道,“母親!”

“嗯!”江氏點頭,揮手打發了不相幹的人下去,又叫關了門,這才讓李媽媽從食盒裏把煎好的墮胎藥端出來道,“古大夫說你的身子虛,我叫他開了貼藥給你補補身子,你先喝了吧!”

展歡雪倒是沒有多想,隻是她自幼就被江氏養的嬌氣了些,見到那碗散發著苦味的黑色湯藥就嘟了嘴,“這藥這麼難聞,怎麼喝,我身子又沒覺得不爽利,我不喝!”

江氏滿肚子的火氣,豈是有耐性和她周旋的,聞言就是臉一拉,沉聲道,“叫你喝你就喝了,哪來的這麼多的廢話。”

展歡雪到底還是怕她的,聞言臉色一僵,再不敢多言半句話。

丁香的目光閃了閃,看著李媽媽手裏的藥,心裏突然閃過一絲惶恐,大著膽子上前道,“李媽媽,還是讓奴婢來吧。”

李媽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丁香一怕,就咬著嘴唇緩緩把手撤了回去。

“二小姐,這藥還熱乎著呢,您趁熱喝了吧,一會兒涼了怕是要傷身的。”李媽媽道,陪了個笑臉。

展歡雪不疑有他,心裏雖然不樂意,還是癟著嘴接了。

丁香看著,眼淚就開始在眼圈裏打轉兒,眼見著她把藥碗湊到唇邊,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小姐別喝!”

一咬牙就要撲過去搶奪那碗。

李媽媽眼中露出惱恨的情緒,一把將她捉住,捂了嘴拉到一邊,惡狠狠的警告道,“主子麵前何時輪到你這賤蹄子大呼小叫的,再沒規矩,我就把你交給人牙子發賣出去。”

丁香死命的掙紮,卻拗不過膀大腰圓的李媽媽。

展歡雪有些莫名其妙,正在遲疑,那邊丁香一著急竟然一口咬在李媽媽的手上,哭喊道,“小姐別喝,夫人是要拿掉您肚子裏的孩子。”

李媽媽再要去捂她的嘴已經遲了,愣是叫她把這話給喊了出來。

展歡雪勃然變色,腳下一軟就往後踉蹌著退去。

江氏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連忙起身接了她手裏藥碗,生怕她把藥給砸了。

展歡雪本來還不信丁香的話,這會兒看著江氏的神色卻是不信也得信了,不由的神情大駭,顫聲道,“母親,您——”

那邊丁香折騰的厲害,李媽媽不耐煩應付她,直接抓了個花瓶砸在她的後腦將人給放倒了。

丁香一暈死過去,展歡雪的心裏就更是湧上來無限恐慌的情緒。

她猛地轉身就要朝門口跑去。

“給我抓住她!”江氏神色一厲,冷哼喝道。

李媽媽也不含糊,一把扯住展歡雪的胳膊就將她拉回來,推到江氏麵前。

江氏臉上的表情陰森恐怖。

展歡雪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驚懼不已的盯著她手裏的那碗藥,不住的搖頭道,“母親不要,您不能這樣做,我肚子裏的也是您的外孫啊,你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

“你還好意思問我?要不是你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我又何至於這樣?”江氏冷冷說道,一把捏開她的下巴就把手裏的藥湯朝她嘴裏灌去。

“母親——不——”展歡雪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死命的掙紮。

江氏這會兒是發了狠,隻想著趕緊把這事兒遮掩下去,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仿佛眼前看到的人已經再不是被她疼著寵著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而是叫她深惡痛絕的仇人一樣。

展歡雪被她臉上這種陌生的表情嚇壞了。

眼見著江氏便要將那碗濃黑的藥汁灌到她的嘴裏,身後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毫無征兆的一腳踹開。

一個人影一陣風一樣的衝進來,李媽媽隻覺得小腿上一陣劇痛,再也顧不上展歡雪,哀嚎一聲就捂著小腿摔在了地上。

江氏手裏的藥碗被撞翻,手腕被那人抓著用力的往後甩了個踉蹌,險些撞到後麵的桌子上。

“舅舅!”展歡雪的眼睛一亮,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撲過去躲在那人的身後,“你救救我,母親她瘋了,她瘋了!”

在她看來,江氏方才那番瘋狂的舉動的確是和瘋了沒什麼兩樣。

來人——

赫然就是江氏的親哥哥,單太後的心腹江總管。

“哥哥?”江氏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麵白無須容顏清瘦的中年男子,“你怎麼來了?”

“咱家倒是不想受這份累,可惜你們這一個個的就是不消停。”江總管道,十指纖纖動作柔和雅芝的彈了袖口。

他七歲入宮,如今已有將近四十年,一副嗓音又柔又陰涼,怎麼聽都叫人覺得不舒服。

江氏定了定神,扶著自己的肚子走過去道,“哥哥可是收到我的信了?這事兒是我的疏忽,沒有管製好雪兒的行徑,叫她闖了這麼大的禍,辜負了哥哥替她的一番打算,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她的那個肚子——留不得啊!”

江氏說著就又惡狠狠的瞪了展歡雪一眼。

江總管久居深宮,展歡雪和他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麵,她卻知道,自己的這位舅舅手段了得,是單太後身邊的第一紅人。

說到底,對於這個操著公鴨嗓又一貫陰陽怪氣的舅舅她還是打從心底裏畏懼的。

這時候展歡雪便是腿一軟,連忙跪下去道:“舅舅,雪兒已經知錯了,可是——可是——”

她說著就有些心有餘悸的看一眼地上摔碎的藥碗,哭著去拉江總管的袍角,“舅舅,你幫我!你救救我啊!”

“還不住嘴,你自己做了沒臉的事,還好意思哭?”江氏沉聲喝道。

展歡雪立刻就止了眼淚,瑟瑟的抬頭去看江總管。

江總管站在那裏,江氏在他麵前也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不敢隨便說話。

江總管拿眼角的餘光斜睨了展歡雪一眼,臉上卻未見絲毫怒色,叫人分辨不出喜惡,隻是不冷不熱道,“知道錯了?”

“是!”展歡雪忙不迭點頭,滿眼乞求的看著她。

江氏看著自己的哥哥,也完全摸不準他是個什麼心思,於是幹吞了口唾沫,走上前來試著道,“哥哥,這件事上已經出了岔子,怕是得要重新計較了,雖說是入宮的機會來之不易,可是雪兒她如今已經破了身,還做出了這樣的醜事,這件事還是得要馬上就此作罷,萬一真要叫她入了宮,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展歡雪自知理虧,一個字也不敢多言,隻是惴惴不安的跪在旁邊。

江總管冷哼一聲,對江氏道,“那你想怎麼樣?”

江氏被他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江總管走過去把房門關上,回來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後才神色如常的開口道,“你以為太後娘娘的懿旨是什麼?是你說求就求,說廢就能廢掉的嗎?”

一個皇後之位,這可是天底下獨一份的尊榮,江氏不用想也知道江總管要促成此事須得要費多大的力氣。

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氣惱的厲害?

怪隻怪展歡雪這個不成氣候的東西,竟然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好端端的把事情全搞砸了。

江氏使勁的咬著牙,一聲也不敢吭,垂了眼睛不說話。

江總管看了她兩眼,最後卻是冷哼一聲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難道還能掰回去不成?否則一個褻瀆皇室的罪名壓下來,別說是這個丫頭和你,就算是整個展家都得要賠進去。我平時是怎麼跟你說的?一再的囑咐你大事上頭要穩住,你就是不長記性?現在是你們窩裏鬥的時候嗎?”

江氏對他可是半分也不敢忤逆的,連忙稱是,道:“那依著哥哥的意思這事兒該如何處理?雪兒的這個身子,也瞞不了多久了。別說是這府裏人多眼雜的,就算是我能糊弄過去,她入宮的事——”

“你慌什麼?”江總管不悅的瞪她一眼,卻是一副胸有陳竹的模樣,低頭輕輕的撫摸著袖子上的蘇繡紋路,“你當咱家在宮裏的這些年都是白混了嗎?這麼一點小事,還不至於難得住咱家。”

展歡雪聽的雲裏霧裏,江氏卻是很快反應過來。

她的身子一晃,一顆心險些從嗓子眼裏蹦不出來,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慌亂道,“哥哥,難道你的意思還是執意要把雪兒送進宮裏去嗎?這——這——”

一個失貞的女人,拿去糊弄皇帝?這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江總管吊著眼角看她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江氏越想越是心驚,一張臉上半分的血色也無。

“咱家替你們母女謀劃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總沒有就這麼折在這兒的道理。”江總管道,目光鄙夷的四下打量一眼這間屋子道,“你別就把眼光拘泥在忠勇侯府這一畝三分地上了,有時候,還是該要多往高處看看。”

江氏在整治後宅的事情上雖然是有些手段的,可若是真要說到這樣的大事,她在決斷上麵,到底還是沒有這份魄力的。

猶豫半天,江氏才神色僵硬的看了展歡雪一眼道,“那雪兒的肚子——”

“既然懷上了,就留著吧!”江總管道,那語氣極為隨意,倒像是說的全是無關痛癢的小事情一樣,“太後娘娘那邊的旨意都擬好了,這個時候你若是叫她虧了身子,到時候反而容易露破綻出來。再想想,這丫頭肚子裏的可也是太後娘娘的親孫兒,咱家的話,你還聽不明白嗎?”

江氏想了想,不由的茅塞頓開。

的確,展歡雪肚子裏的是北宮馳的種,有了這重關係在這裏,如果能得單太後默許的話,總會照拂一二的。

“那太後娘娘那裏,哥哥保證能說的通嗎?”江氏心裏又燃起小小的希望,但是到底也不敢太過掉以輕心。

“咱家服侍太後娘娘多年,她的脾氣多少還能摸透一些的。”江總管道。

而江氏不知道的是,這一切本就是單太後授意他的,根本就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江氏聽他這樣說,反而放心了些,就對李媽媽使了個眼色:“先把二小姐扶起來吧!”

“是,夫人!”李媽媽道,過去把展歡雪扶起來。

展歡雪的腦子一直沒有完全轉過彎來,江總管的話她是都聽到了,但一時半會兒卻消化不了——

這麼驚天動地的事,她根本就從來都不敢想。

舅舅是要做什麼?她都這樣了,還要力保她進宮?萬一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了又該如何是好?

可是在江總管麵前,她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言的。

李媽媽把她扶到裏屋,在床上安置好。

外麵江總管又對江氏囑咐道,“好好看著這個丫頭,事不宜遲,咱家那邊會盡快替你們周旋。展家的這些個人都是眼皮子淺靠不上的,你自己處理吧!”

哪怕前麵擺著的是一個母儀天下的位子,可一旦知道展歡雪做的事,別人的態度都姑且不論,隻就老夫人——

那就絕對會是第一個就不肯答應的。

“好!這邊我會遮掩的!”江氏道,謹慎的點頭應下。

江總管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還是警告意味頗多,然後才道,“那咱家就先回了,回頭等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了,就會盡快的給你消息。”

為今之計,必須快刀斬亂麻,立刻把這事兒定下來。

江總管心裏計較著這件驚天的大事,也沒再有心思和江氏在這裏磨蹭,先行一步離開。

他帶來的兩個心腹在院裏等著,見他出來,三個人仍是無聲無息的從後門的方向出府。

江氏站在廳中目送他的背影,因為事情太大,她心裏到底是不太平的。

李媽媽從屋裏走出來,憂心忡忡道,“夫人,您看這事兒——舅老爺他說的話——”

“哥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開了口,那就絕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聽他的就是。”江氏道,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絲冷笑,“這個忠勇侯府的後院我也折騰的夠了,幾十年了,一直都得要看那老太婆的臉色,如果雪兒能入宮做了皇後,那境況就大不一樣了。”

老夫人強勢,這些年表麵看上去他們是婆媳和睦,實際上江氏的心裏也是不甘被那老太婆這樣的壓製著的,否則她也不會費那些心思一門的替展歡雪謀劃著要她去攀高枝。

畢竟——

展歡雪的那個脾氣和頭腦到底能有多大的成就,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裏都有數。

“好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萬事都有哥哥在,我們隻要把這府裏的風頭壓下去就好。”深吸一口氣緩了下情緒,江氏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道,“趕緊的收拾了吧,別叫人看見。”

“是,夫人!”李媽媽應著,還不等她彎腰下去,院外就傳來老夫的嗬斥聲,“這大晚上的,你們這些奴才不在院子裏伺候著,都站在這裏做什麼?”

為了害怕事情外泄,江氏把院子裏的下人都打發到了外頭,卻是萬也沒有想到老夫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都這個時候了,老太婆怎麼來了?”江氏心裏一急,不由的也就有些慌了。

“夫人,老夫人別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吧?”李媽媽也在著急,六神無主。

主仆兩個還來不及計較什麼,隻是趕緊把昏死過去丁香也拖到裏屋藏起來,外頭老夫人就已經帶著一眾丫頭婆子浩浩蕩蕩的進了院子。

“兒媳見過母親。”江氏定了定神,連忙迎上去,“天都這麼晚了,母親怎麼過來這裏了?”

老夫人冷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徑自就跨進門來,進門就先聞到屋子裏濃烈的藥味,眉頭都擰成了疙瘩,“雪丫頭到底是怎麼了?我聽說你這兩日,每天入夜都要往這裏走動,可是她的舊疾又發作了?”

展歡雪是要送進宮去替他們展家光耀門楣的,這會子老夫人自是將這個孫女看的很重,若是在平時,就算這邊他們母女再怎麼折騰,隻要不鬧到明麵上,老夫人也是不會插手的。

江氏心裏惱怒,卻知道這回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早知道,就不提前和這老太婆通氣了。

“沒!其實是兒媳這幾日總是胡思亂想,不知怎的,就想著多和雪丫頭親近親近,這不就來了嗎!”江氏扯出一個笑容,緊跟著看了眼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展歡顏,目光就冷了冷,道,“母親該不會是聽大丫頭說起我來了這裏才過來的吧?”

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去老夫人身邊嚼舌頭,江氏可不認為展歡顏會一並出現隻是個巧合。

“母親您多想了,女兒隻是過去給祖母問安,順便跟著過來看望二妹妹的。”展歡顏道,露出一個平和微笑的表情,“二妹妹她人呢?昨兒個的事,也是我沉不住氣,還想順便找她說道說道,免得壞了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

老夫人聞言,就放下手裏茶碗,道:“雪丫頭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裏?”

“雪丫頭已經睡下了,這不,兒媳也正準備回去呢!”江氏道。

展歡雪的狀態不好,她不能叫老夫人瞧見,否則就有可能會露餡。

江氏臉上的表情倒是鎮定,展歡顏往她身後的屋子裏看了一眼,隨後麵有憂色道,“二妹妹的身子真的無礙嗎?怎麼這屋子裏這麼大的藥味?若真是有什麼,母親您可別瞞著祖母,祖母心裏可還是十分記掛著二妹妹的。”

江氏聞言心裏猛地一跳,甚至下意識的懷疑這死丫頭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麼,但是轉念一想又覺是自己嚇自己。

老夫人嗅著這屋子裏的味道,臉上表情就暗沉幾分,看向江氏。

“母親放心,雪兒真的無礙!”江氏連忙陪著笑臉,順帶著把地上的碎瓷片往角落裏踢了踢道,“這是我的安胎藥,晚上忘了喝了,李媽媽就給拿到這裏來了,方才一不小心就給砸了。”

“是麼?李媽媽也真是的。”展歡顏的眼睛眨了眨,對琦花道,“二妹妹這屋子裏怎麼沒人?你幫著收一收,這大晚上光線也不好,別傷著人。”

“是,大小姐!”琦花應道,就要著手去收拾。

這些碎瓷片上都沾著藥,如果展歡顏拿去給大夫鑒別了,就要出大事了。

這個死丫頭,居然這樣的眼尖!

“李媽媽!”江氏心裏一慌,厲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這些雜活兒還要叫顏兒屋子裏的人插手,傳出去成什麼體統。”

“是!”李媽媽連忙應道,不動聲色的過去把琦花隔開,笑道,“這些事情,還是交給老奴來做吧,不用髒了姑娘的手。”

琦花遞給展歡顏一個詢問的眼神,展歡顏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倒是沒有跟她搶,卻是麵色困惑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又在屋子裏掃了一眼,心裏的確是覺得有些怪異,就對周媽媽道,“你去收了吧!”

哪怕之前展歡顏並沒有查驗這些碎瓷片的打算,這會兒老夫人卻是真的起了疑心了。

江氏頓時就慌了,急切的上前一步:“母親,這樣的小事怎麼敢用您身邊的人,還是——”

老夫人本來隻是懷疑了五分,這會兒卻有了七分。

她冷冷的看了江氏一眼,冷聲道,“你慌什麼?難不成這藥碗上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髒東西嗎?”

“怎麼會!”江氏的臉色白了一白,這會兒她是真的有點穩不住了。

老夫人見她如此,要再覺不出裏頭有貓膩都不對勁了,就對周媽媽使了個眼色道,“你進去看看,雪丫頭到底怎麼了?”

這個時間,江氏在這裏,展歡雪怎麼都不可能已經睡了,可是她這個祖母都來了半天了,那丫頭竟然連麵都不露。

老夫人心裏壓了一口火,臉色就沉的十分難看。

周媽媽領命,江氏下意識的要攔,卻被老夫人冷厲的一個眼神震住。

周媽媽快步撩開帳子走進去,緊跟著就是勃然變色的把整個帳子往旁邊撩開。

丁香的身子從門後倒了出來,軟塌塌的橫在地上。

展歡雪神色茫然的坐在裏頭的大床上,臉色慘白,手足無措。

老夫人一見,猛地把手裏的茶碗往地上一砸,怒道:“江氏,你說,這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