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3)

畢竟昨天差一點出了人命,這梁子可是瞬間就結大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海棠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道,“二小姐,奴婢覺得這一次大小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與其等著日後她尋了機會報仇,我們不如——”

海棠說著就是目光一厲,抬手做了個動作。

展歡雪看在眼裏,心頭不由的一動,思忖道:“你是說先下手為強?”

“否則後患無窮!”海棠道。

旁邊的丁香聽的膽戰心驚,但是她卻知道,在二小姐麵前海棠的話遠比她有分量,所以也隻是聽著,並沒有開口相勸。

展歡雪自然也知道她現在和展歡顏已經是勢不兩立,可是轉念一想北宮馳的警告就又頭皮發麻,道:“這件事先緩緩,容我再想想!”

“二小姐,事不宜遲啊!”海棠不由的急了。

她是展歡雪的心腹,是依靠著展歡雪生活的,萬一展歡雪被展歡顏鬥倒了,她也就沒跟著沒活路了。

見到展歡雪猶豫,海棠當即就明白了對方的顧慮,眼珠子一轉,繼續道,“二小姐,您可得想清楚了,日後若是真的叫大小姐進了梁王府,您再要對付她,可就難了。”

男人心思,誰能說是十拿九穩的把握在手裏?

展歡顏的樣貌生的又好,萬一真的讓北宮馳動了心,到時候她豈不是就白忙活了?

展歡雪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但是腦子裏想著北宮馳的話還是有些猶豫,“可殿下說是留著她還有用,萬一我真的對她動手,回頭壞了殿下的事的話——”

“二殿下那是哄您呢,大小姐不過就是個尋常的閨閣女子罷了,您還真指望她在大事上能給二殿下幫上什麼忙嗎?”海棠道,語氣中滿是不屑,“奴婢可是從巧玉那裏得了消息,頭兩個月大小姐去綢緞莊子那次和二殿下在街上遇到,還拉拉扯扯的說了好些話兒呢,據說,二殿下對大小姐可是殷勤的不得了。”

“怎麼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展歡雪勃然變色,聲音不由的拔高。

“是大小姐警告下頭的人把消息壓下去的。”海棠道,奴婢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才套了巧玉的話出來,“二小姐,反正奴婢瞅著二殿下對大小姐的心思可不簡單,您可得考慮清楚了,您現在所有的指望可都是在二殿下身上呢,這萬一若是叫大小姐鑽了空子的話,您這一輩子——”

展歡雪是一門心思的撲在了北宮馳的身上,根本不做他想。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如果北宮馳要迷上展歡顏而舍棄了她,她的下場將是何等淒慘,幾乎不用想都知道。

展歡雪捏著帕子,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二小姐?”海棠還在旁邊攛掇。

“好!”展歡雪終於一咬牙,眼中迸射出狠厲的神情來,“替我更衣,我要去見母親。”

要除掉展歡顏,最穩妥的法子就是讓江氏出手了。

“小姐,您臉上的疹子還沒好呢,古大夫囑咐了,不叫您吹風。”丁香忍不住小聲提醒,“而且現在天色還早呢!”

展歡雪的病被盛傳是疫病,所以一旦發作起來,江氏就會下令禁她的足。

“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等到晚上也不遲。”海棠道。

“不行!”展歡雪一旦定了心思就片刻也等不得,在房裏轉了兩圈道,“丁香你去母親那裏,就說我不舒服,把她請過來。”

“這——”丁香遲疑。

展歡雪看不出來,他們幾個丫頭卻都知道,夫人對二小姐這病可是忌諱的很,每回二小姐一病,夫人基本上都不會出現,生怕被她傳染了。

“磨蹭什麼?還不快去?”展歡雪斥道。

“是,二小姐!”丁香知道拗不過她過,隻能答應著去了。

海棠伺候展歡雪換了衣裳,又叫人進來把地上的碎瓷渣收了。

那邊丁香忐忑的去了翠華苑,江氏本來正靠在暖閣的炕上閉目養神,聞言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怎麼又不舒服?你們幾個到底是怎麼伺候小姐的?三天兩頭的病,還動不動就要死不活的?”

自從遭了崔姨娘的狠手,這段時間她的胎象一直不穩,所以府裏的大事小事都盡量避開不理,生怕一個不小心再衝撞了自己的肚子,可是這個展歡雪就是不給她省心。

“昨兒個小姐在齊國公府的時候落水,感染了風寒,再加上舊疾複發,這會兒渾身發熱,一直喊著疼,奴婢害怕,隻能過來請夫人了。”丁香跪在地上,硬著頭皮道,根本不敢去看江氏的臉色。

展歡雪那病,江氏想想都覺得心裏鬧的慌,猶豫了一下道,“李媽媽,你叫上古大夫去聽雪樓瞧瞧吧!”

“是——”李媽媽剛要應下,丁香卻是急了,連忙道,“夫人,二小姐現在正在病中,一直哭著要見您,能不能請您憐憫一二,親自過去看看小姐?”

丁香竭力的保持鎮定,可江氏是什麼人,立刻就看出了破綻,目光一冷道:“到底什麼事?你這賤蹄子是把心眼耍到我這裏來了嗎?”

“奴婢——奴婢——”丁香渾身一抖,磕頭道,“小姐是真的想要見夫人,夫人,您就發發慈悲吧!”

如果她這一趟不能把江氏請去,展歡雪正在氣頭上,鐵定扒了她的皮。

江氏挑眉看了李媽媽一眼。

李媽媽的神色凝重,低聲勸道,“夫人,不如還是走一趟吧,看著樣子,二小姐可能真有什麼事。”

江氏還在猶豫,李媽媽又道,“今兒個早上古大夫請脈之後不是說了,夫人最近這段日子養的好,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嗎?”

江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終於妥協,叫李媽媽服侍著換了衣裳一起去了聽雪樓。

不過她對展歡雪的病是真的忌諱,進門之後隻在外間的花廳裏坐下。

展歡雪蒼白著一張小臉腳步虛浮的被海棠扶出來,在她跟前五步之外跪下去,聲音軟糯,委屈的喚了聲“母親”之後眼淚就開始不住的往下落。

“哭什麼?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出門之前好好端端的,這才過了一天,怎的就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江氏不悅道。

“母親,您救救我,這一次您一定要救我!否則——否則女兒就沒命了啊!”展歡雪哭道,語無倫次的做出一副惶恐模樣。

江氏暗暗提了口氣,心裏不由的跟著警覺起來,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展歡雪抹著眼淚,把頭天在國公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然後便爬過去拽住江氏的裙擺道,“母親,這一次大姐姐一定是恨死我了,她已經撂了狠話下來,她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母親,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您要救救女兒,您一定要幫我,要不然我一定會沒命的。”

她倒是沒有瞞著江氏,把自己是如何設計謀害展歡顏的事都說了。

這會兒她心裏很清楚,一定要把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江氏為了保全她才會不遺餘力的對展歡顏出手。

江氏聽完,整張臉都黑成了鍋底灰,氣的渾身發抖,就連展歡雪何時爬到她身邊都未曾察覺。

展歡雪拽著她的裙子哭的梨花帶雨。

江氏嘴唇顫抖半天,最終緩過勁來就抬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糊塗的東西!”

展歡雪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眼冒金星,瞬時也忘了哭。

她捂著臉爬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氏惱羞成怒的表情,囁嚅道:“母親——”

原以為江氏為了擺平這事兒會二話不說就給她出頭的,可是江氏似乎卻是惱了她的。

“我之前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叫你不要和那小賤人糾纏不清,你怎麼就是不聽?”江氏怒不可遏的指著她,罵的口沫橫飛,“我說了多少遍了啊?她就是占著個展家嫡女的名頭又怎麼樣?有我在,有你舅舅在,你將來的命格那可是貴不可言的,你何時需要跟她去爭這一時的意氣?平白惹得一身騷,還掉了自己的身價,你怎麼就是拎不清楚?你這個不成氣候的東西,你是真的要把我氣死嗎?”

江氏說著就激動起來,額上青筋直跳,恨不能撲上去再給展歡雪幾巴掌,好把她打醒。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二小姐隻是一時意氣,她隻是孩子脾氣,您可不要跟她置氣,好歹顧著肚子裏的孩子。”李媽媽撫著她的胸口給她順氣,一邊勸慰。

展歡雪被她罵的整個人都懵了,捂著臉愕然看著她。

江氏也知道她現在是肚子裏的孩子最重要,努力的壓著脾氣,緩了好一會兒,等到氣兒終於喘順了才擺擺手對李媽媽道:“你帶著他們都先出去。”

“是,夫人!”李媽媽知道她是要和展歡雪說私房話,於是也不遲疑,當即就帶著海棠和丁香兩個退了出去。

大門合上,展歡雪才瑟瑟的看向江氏道:“母親,我隻是看不慣她事事都要壓在我的頭上,本來我才是展家的嫡女,可是自從她回來,就什麼都成了她的了,昨天在國公府更是人人都上趕著巴結她,我就是不甘心給她作陪襯。”

“那又怎麼樣?”江氏冷冷說,眼底有幽暗的冷光閃過,“她就算是現在再得意,將來也是注定要被你踩在腳底下的,不過是一時之氣罷了,你怎麼就忍不住?非要去招惹她?現在還鬧成這個樣子,你簡直就是——”

江氏說著,就又激動起來。

展歡雪被她這話聽的雲裏霧裏,狐疑道:“母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您說我一定會把她踩在腳底下是什麼意思?”

“哼!”江氏冷哼一聲,看一眼展歡雪哭的紅腫的眼睛,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道,“這些事我本來是不打算現在就跟你說的,可是你太不爭氣,若是我一直壓著,指不定你又要做出什麼蠢事來。我實話告訴你吧,你舅舅在暗中已經都把門路給你通好了,他跟太後娘娘提過,太後娘娘對你也很滿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一飛衝天,成為高高在上的一國皇後。那個位子,可是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一個展歡顏算什麼?連跪下來給你提鞋都不配。”

展歡雪聽的越發糊塗,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皇後的頭銜對她來說可是從來就不曾想過的,那可是一國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可是同時她腦中呈現的卻是北宮馳溫文爾雅的笑容,體貼入微的言語,心裏便十分不確定的猶豫起來。

江氏見她走神,便隻當她是驚喜過度,緩和了語氣道:“這件事我本來是想等宮裏賜婚的聖旨正式下來之後再告訴你知道的,省的節外生枝。可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沉不住氣,為了一點小事就和展歡顏鬧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現在跟你說了,你自己心裏有了數也好早做準備,一國之母的德行可不能隨便,在聖旨正式下來之前,你可給我穩住了,萬不能傳出什麼閑話去,否則的話——你舅舅苦心孤詣替你做的這一番謀劃就白費了。”

“可是——可是——”展歡雪回過神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抬頭看向江氏,神色卻是極為忐忑,“皇後嗎?曆來的皇後不是都要公卿之女,最不濟也得是功臣之後,怎麼會——我——”

“你當你舅舅這些年在太後娘娘跟前是混瞎的嗎?”江氏冷嗤一聲,目光之中卻滿滿的都是得意之色道,“嚴格說來,這樣的好事的確是不該輪的上咱們忠勇侯府的,可是有你舅舅在,一切就不一樣了。當今皇上的生母廖皇後早逝,整個後宮都是單太後做主,哪怕他是皇帝,為了秉承孝道,隻要太後娘娘看中了你,他也就沒有反對的道理。前幾天我才剛得了你舅舅的消息,你這皇後的名分基本已經內定了,應該也就在這個把月之內太後娘娘就會降下旨意正式賜婚了。所以我就說,你現在,根本就不必和展歡顏那小賤人計較什麼,等你做了皇後,她算什麼?”

“母親——”展歡雪張了張嘴,也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是興奮還是遺憾,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定了定神道,“可是我還聽說,梁王殿下有意聘娶展歡顏做正妃呢?”

“嗯?”江氏聞言倒是十分意外,剛剛送到唇邊的茶碗不覺的頓住,冷了臉道,“這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消息,自然是北宮馳親口透露給她知道的。

“我——”展歡雪差一點脫口說出來,和江氏的目光一碰,心虛的趕緊改口胡謅道,“是昨天在國公府,我偷聽到了世子夫人和裴二夫人的談話。”

“世子夫人的話?那就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了!”江氏沉吟,神色不覺的凝重起來,“這事兒你舅舅怎麼不曾和我說過?沒道理要把你聘給皇上做皇後的同時還要再把展歡顏許給梁王啊!”

先帝的子嗣就隻有當今皇上和梁王,京城裏的名門閨秀多的是,怎麼看都沒有理由讓兩個皇家媳婦都出在他們展家的。

“其實梁王殿下風度翩翩,又文武全才,看著是個很好的人呢。”展歡雪觀察著江氏的臉色,試探道,隨即語氣便帶了明顯的怨毒情緒:“若是真叫展歡顏嫁給梁王的話,真是便宜她了。”

江氏還在沉思,聽了她的話,頓時覺出幾分不對勁,嚴厲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說什麼?”

“女兒——女兒——”展歡雪咬著嘴唇一副嬌羞無限欲語還休的模樣,低聲道,“女兒從來沒見過皇上,也不知道他生的何等模樣,其實比起來,女兒還是比較心儀梁王殿下的!”

這是她的心裏話,本來她是不敢和江氏說的。

說起來做皇後的話也是蠻好的,可是她和北宮馳之間,已經沒有退路了,想起這件事她心裏就不安的很。

江氏看她臉上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砰的一聲把茶碗扔到桌上,指著她道:“你腦子糊塗了不成?梁王再好,一輩子也隻能是個王爺,你要嫁了他,遲早有一天得要滾出京城,跟他到千裏之外的封地過活兒。他能跟皇上比嗎?你不過就是見了他一兩次,趕緊的給我把這些鬼迷心竅的心思都收了,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別就別怪母親對你不留情麵。”

“可——”展歡雪還想說什麼,但是見到江氏的臉色又生生把話咽了下去,話鋒一轉道,“那展歡顏那裏要怎麼辦?母親真的不準備插手嗎?這一次我是真的把她得罪的狠了,保不準她便要伺機報複的。”

提起這茬兒,江氏的臉色就更不好看。

展歡雪心虛的垂下頭去。

江氏想了一會兒,捏著帕子起身道,“算了,我替你去墨玉齋走一趟吧,先想法子把她給穩住了。在你被賜婚的聖旨正式下來之前咱們府上可是什麼事也不能出,若是被人拿住了把柄,彈劾你父親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你的事情恐怕都要跟著出現變數。”

皇家的媳婦不好當,言行舉止上更要處處得當,半點岔子也能出。

展歡雪費了半天唇舌最終也沒能說服江氏替她出手對付展歡顏,心裏就十分的不痛快。

不過江氏的警告也著實讓她心驚,這會兒便隻能先安奈不提。

送走了江氏,海棠和丁香兩個從外麵進來把展歡雪扶起來。

“二小姐,怎麼樣了?夫人答應替你出手對付大小姐了嗎?”海棠迫不及待道。

“母親說是另有打算,讓我先忍得一時。”展歡雪沉著臉道,想到北宮馳,心裏便暴躁了起來,本來是想讓海棠想辦法送個信約他見麵問問賜婚的事,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的臉上還生著紅疹就又暫時打消了念頭。

李媽媽扶著江氏的手從聽雪樓出來,在她身邊小聲的詢問道:“夫人把舅老爺的謀劃都跟二小姐說了嗎?”

“我怕我若是再不跟她透底,這丫頭就會更加的不知道輕重,萬一叫她捅了簍子出來,哥哥前麵所有的謀劃就都白費了。”江氏道,“提前跟她說了也好!”

李媽媽聽著,便沒有多說什麼。

江氏並沒有回翠華苑,而是直接繞道去了展歡顏那裏。

這段時間展家內部一定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流言捅出去,她雖然也不待見展歡顏,但是為了女兒的前程,也不得不暫時低頭過來走這一遭。

“夫人?”江氏進院子的時候剛好遇到琦花端著盆水從屋裏出來,見到她,琦花很是吃了一驚,慌忙道,“奴婢給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