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狐(1 / 2)

又是新的一天,臨近了封後大典日子,帝辛似乎變得越來越忙了,常常能看見他在禦書房裏焦頭爛額的樣子,堆積如山的奏折看起來非常的耗費精力,而更多的是看也不看的被一卷卷的抱出去燒了。隨著未央宮的動土,朝堂上不滿的聲音越發的多了,臨近冬至的百姓們尚且填不飽自己的肚子,裹不暖那被滿天飛雪凍僵的身體,帝辛作為上位者,卻發布了征集壯丁的旨意。一時之間,朝臣不滿,百姓怨聲載道,矛頭直指罔顧百姓生死的帝王和隻知道奢侈享受的妖後。如果此刻有一把火,那麼所有的怨恨將會被點燃而成燎原之勢。即便是如此,帝辛也沒有放棄過要把未央宮建成的念頭。他是王,理應給他所愛之人最好的一切。

帝辛扶著額頭,忽然停下手頭上的動作,對跪坐在他身旁執經仔細閱讀的妲己說道。“妲己……”禦書房的氣氛有些凝結,隻有他們兩個人,鎏金龍紋香爐裏緩慢的滋生著縷縷不可望見的煙,氣息有著磬人心脾的妙處。還有那燒紅了炭火的火盆,給予了源源不絕的暖意。他們精致的臉,就在如此曼妙的場景裏,越發美的動魄驚心。遠遠望去,宛若璧人一對如此的相配。

妲己將專注的目光從手中的竹簡轉移至帝辛的臉上,微啟紅唇問道“大王,怎麼了嗎?”妲己隻當他是看見了奏折中一些內容而想起了什麼。從她到禦書房陪侍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漸漸熟悉了這個帝王的起居習慣,他總是在批閱了奏折之後頒布什麼旨意,因為他始終是在意這個國家的,這個傳承了六百多年的大商朝。但是帝辛此刻卻是望著窗欞外稍微放晴而漾這著淡藍色的天空,如墨般漆黑的眼神是一望無際的深沉。“孤王為你一人而建造的未央宮已經動工了,你想去看看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傾盡所有的決絕。商朝國力雄厚是不錯,作為最大的一個國家,四方臣服諸侯來貢。但是貿然建造一座規模龐大的宮殿,絕對會耗費巨大的國力。大商或許近幾年再也建不了其他的工程。

“好啊。”語氣裏沒有一絲喜悅,她淡淡的說道。妲己放下手中的竹簡緩緩從軟墊上起身,逶迤拖地的長裙沿著她的蓮步輕移而微微擺動。兩人攜手一同出現在了王宮中最高的閣樓上,放眼望去,遠處是運載著巨大石塊的民夫,還有那一大片規劃用來建造未央宮的土地。“看見了嗎?在不久的將來,這片土地上將會建起一座亭台樓閣相映,處處長橋臥波,無處不精心的未央宮。是專屬於你一人的宮殿。隻有這樣的宛如天上有的宮殿,才配得上獨屬於孤王的你。”

帝辛如炬的目光讓妲己有一種想要逃避的感覺。如果他知道建造未央宮的最終的目的是要耗費國力的話,他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他新頒布的旨意中從各地征集來的壯丁。此時臨近冬至,原本是應該在家中享受著一年辛勤勞動的成果,與家中的妻兒期待著冬至的到來。可是卻被臨時調來建造宮殿。隻為她一人而建造的宮殿。

眼底還在流淌的愧疚不是掩飾得住的,但是還有一股充斥著的矛盾心理讓她望著那些在嚴寒中勞動的民父,對帝辛開口說道:“大王,建成的未央宮,能夠看見很遠的地方嗎?”帝辛詫異,複而問妲己:“你想看見多遠的地方?整個朝歌城嗎?”妲己搖搖頭,眼裏映著的是更遠的地方。“那是哪裏?”

“那個地方,很遠,很遠。遠到我已經整整一年都沒有再接近過它了。那裏有廣闊的綠茵,可以讓我在那裏策馬奔騰,還會有大批的人馬到那裏狩獵。藏著無數的生靈,每一隻我都親密的接觸過。還有起伏的山丘,陪伴我長大的每一個人。那裏是我的家啊,那裏是有蘇……”不知不覺,無法抑製的情緒讓她的眼中淚光閃閃。

“孤王懂了。隻要你想,有一天你就能登上整個朝歌城最高的地方,望見有蘇。”帝辛對著妲己許諾道,望見底下勞作的他的子民,他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於是,另一個旨意就頒布了,在開春以後王宮裏不僅僅要為王後興建未央宮,還要建造一個更為龐大的工程——鹿台……

“辛,你覺得以後會後悔嗎?”妲己望著他深邃的輪廓喃喃道,耳畔還能聽到鑿刻石頭的丁丁聲,她的目的僅僅隻是用了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回憶就達到了。可是帝辛要為此付出的,卻是更為慘重的代價。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答應了。“不會,孤王決定的事情,就永遠不會後悔。”不知道多年以後帝辛再重新回想起來,是會唏噓不已還是後悔……但至少現在的他還未清醒的意識到妲己做著一切的目的。即便是為了她荒廢朝綱,或許他都願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