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靜謐的複道中,兩個身影被月光刻印在地上,同樣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的背影略微有些佝僂,遮掩不住的老氣,而他對麵的男子明明是健碩的身姿,卻有些異樣的頹廢。響亮的一擊,在空曠的複道中回響。“混賬東西,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連命都不要了!瘋了嗎?”蒼老而又如洪鍾的聲音讓他被酒水迷糊的頭腦有了略微的清醒,徐徐吹來的寒風讓他睜開了迷蒙的眼角睛,更多的是在心湖上蕩起更多的漣漪。
“唉,本候還是老了,管不了你們了。”西伯侯哀歎一聲,經曆了方才如此凶險的一幕,他才後知後覺,他膝下的兒女似乎都已經漸漸的不受他管束了,姬發有了自己的部署,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事事都要與他商討的小將了。翅膀硬了,想要飛走了。但是身為父親西伯侯固然知道自己的孩子,現在還不具備與那位帝王相抗衡的能力。
“父……父候,是孩兒錯了,孩兒不該義氣用事的,差一點就壞了我們的大計,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請父候放心吧!”姬發有些堅定的回答。就像剛才的那一巴掌,將他陷入深淵的心智拖了回來。他真的是瘋了,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不說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到了自己的父候。即便是自己現在重新回想起來,後背也是一陣冷汗。真的是太大意了,為了蘇妲己那個女人……
略微知道自己孩子心事的西伯侯,以一種十分嚴肅的口氣對姬發警戒道:“孩子,你現在還年幼,還不知道這時間很多的事情,並非你直觀感受到是那樣。你中意的那個女人,現在還是你碰不起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你永遠都得不到她,隻是要付出更多的東西,甚至是一條通向王位的血路,到那時候,天下間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何愁沒有一個女人?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忍……嗎?西伯侯說的是沒錯,字字在理,她時王後,那自己想要得到她,就隻能坐上那個能與她並肩的位置,即便那條路很長,很遠,很艱辛。少年的血性,讓他頓時生出了一個要將帝辛取而代之的想法。這樣的念頭一稍稍探頭,就會被無止境的放大。坐在鳳椅上的她儀態萬千,風姿綽約,一舉一動都帶著吸人的魅力,有多少人會被她不自覺的吸引。可是到最後,又會有多少人能夠得到她,且看看吧。固然她再遙遠,總有一天他也會殺出一條血路,與她共同走上那天下的最高峰。
彌漫的血色在他星子一般的眸子中遊走,他卻還不自知。但是西伯侯卻是明顯的感受到了,這才是他們姬氏一族的血統,帝辛這麼多年來的打壓,還有這幾年的暴政和剝削,各方諸侯早有不滿。他斷定,開春時要為蘇妲己一人修築的宮殿,絕對會成為一個借口。就先給姬發一個源源不絕的力量吧,至少現在他還能夠對那個位置存在著欲望。假使有一天這天下真的成為了他們姬家的,那個叫做蘇妲己的女人,一定不能留!
妲己莫名的成為了別人拿在手裏的籌碼和內心的渴望,而她自己固然不知。經過一天的疲憊之後,她原本想直接回宮好好的休養一下。可是卻被帝辛宣到了盤龍殿。滿室的金碧輝煌中,她等來的不是如天神一般的帝辛,而是另有其人。“微臣,參加王後娘娘,王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同樣也是染上了銀霜的頭發,眼角處一絲明顯的皺紋告知了世人他的老氣以及蕭瑟。失去了兒子賠上了女兒,他又是一個孤家寡人一個。
看著在燭光下蒼老的身影,一股酸澀從內心一直湧向鼻頭和眼眶,琉璃似的雙眸摻雜了點點碎光,是她不以察覺的眼淚。四下沒有旁人,她穿著專屬王後的鳳袍,起身將跪對她的老人扶起,帶著一絲哭音說道:“父候快快請起,女兒怎麼受的起你此等大禮?有違人子之道啊。”來者正是有蘇國國主,蘇妲己的生父。他默默的坐在宴席最偏僻的一角,看著他昔日的小女兒如何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仇人的懷抱,與他平起平坐,一同接受所有人的跪拜。
“本候的兒子已經死了!”扯開妲己對他細心的攙扶,往日裏慈祥的麵孔已經蕩然無存,歲月的痕跡爬上他的眉角,對國事的憂慮更讓他身心俱疲,最重要的是,失去愛子之痛將讓他一生抱憾。有蘇國無人來繼,他如何向祖宗交代。即便如此,更令他心如刀割的是,他唯一的嫡女,居然爬上了帝辛的龍床,做著他的宮女,美人,婕妤,然後一步一步登上王後的位置。如果可以,他甚至寧願不要這樣是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