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在妲己的陪同下,心懷忐忑的走上了前往禦書房的路。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這些夢中都不曾見過的宮殿。走過芬芳的梅林,還有結凍成冰的水池,穿越大半個後宮,她們一行人就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走過。妲己一抹紅妝異樣顯眼,行過的宮女侍從都要退避並向她行禮。沒有人注意到挎著一個食盒的小環,她那身裝束讓宮女們都以為是妲己寵信的宮女。
“奴才參加蘇美人。”盤龍殿外的侍從向來到門前的妲己行禮道。“大王不在禦書房嗎?怎的不去通報。”春雪望著木訥站著的侍從,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侍從臉上的表情一變,對妲己誠惶誠恐的說道:“啟稟蘇美人,王後娘娘還在裏頭。”原來如此。妲己對春雪了然一笑,耐著性子的走到一旁等候。
“姐姐,我們不能進去是嗎?”小環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手裏的食盒是她做的一些小點心和羹湯,還熱著,隻是在這寒風刺骨的天裏,它的溫度在逐漸的消逝。“別急,再等會,她就出來了。”果不其然,王後娘娘在不久之後就出來。
她笑吟吟的,掛在眉捎上的喜色還未見收斂。她今日穿的也是稍顯俏麗的翠綠色,寒冬裏倒是有了幾分宮春的美感。用金絲纏繞繡出的大朵雍華牡丹花,配著織錦珍珠帶子,掛上一個散著華光的玉佩,再穿上一雙繡著遊龍戲鳳的深紫色錦鞋。一支流蘇珠玉鳳簪更讓她奪目生輝。嬌好的容顏再配上不俗的衣裳,果然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見到在殿外侯著的妲己著實驚訝了一番。並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相遇到。而後又不著痕跡的收斂了一下表情,又重新變成了往日裏的那個端莊威嚴的王後。隻是眼裏的碎光卻泛著嘲諷的冷。“臣妾參加王後娘娘。”兩人齊齊行禮道。王後望著素未謀麵的小環,臉上帶著些許的惑色,她的貼身女侍見狀,在王後的耳邊小聲的提醒道。不知是在說些什麼,但也不是什麼好話。至少王後眼中的嘲諷,又多了一層。
“起吧。大王正在處理政務,常人不得進出禦書房,蘇美人麵色焦慮,可是有什麼要事有求於大王。不妨說出來聽聽。”王後慈眉善目的向妲己提議道,隻是妲己心中知曉她並不是傳言中那麼大度的女人。她嫵媚的一笑,好像天地都失了顏色。卻用著嬌弱的語調向王後訴說道:“妲己謝王後娘娘關懷,隻是王後娘娘實在是多慮了呀。妲己此行不過是想來看看大王而已。大王政務煩憂,特許妲己常常來陪伴。所以這就與環秀女一同來了。小環,你說是不是啊?”
小環一直靜靜的在聆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莫名被點到名字,她隻得點頭稱是,也不明白妲己到底是何用意。隻是王後那竭力保存的笑容又僵了僵,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又故作平靜的仔細打量起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小環。“這位便是大王新封的環秀女啊,相貌清麗,大王倒是疼你,直接封了。”小環緊張不安的向王後行了一禮,小聲的回答道:“謝王後娘娘誇獎,小環不敢當。”臉蛋早已經漲紅了一片,心跳的撲通撲通的。
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王後的心中明顯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蘇妲己向大王引薦了又一個狐媚子想來鞏固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分量。不過現在看來這樣的擔心簡直就是多慮了。沒準大王隻是一時興起看中了一個侍女罷了。
這樣的容貌放在後宮裏比比皆是,既無傾城的容貌或羨煞旁人的技藝,又無深厚的背景或出身門第,淡何爭寵。“蘇美人還真是蕙質蘭心,對大王體貼入微,連秀女都幫大王引薦了一位。蘇美人有如此寬大的心胸,那就要多多勸鑒大王要以國事為重,後宮更要雨露均沾才是。”
妲己聽著她這一番話裏有話,心裏不斷冷笑著,麵上還要做惶恐的樣子回答道:“王後娘娘真是折煞妲己了,王後娘娘是後宮之主,統領著六宮,更是大王的賢內助。這些事情還是王後娘娘親口向大王說才好。妲己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妲己如煙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在旁人眼裏是風情無限,可看在王後眼裏,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占著帝辛的寵愛再向王後挑釁。但是妲己就是不懼她這樣想。
“哦,既然如此,本後言盡於此,蘇美人你就好自為之吧。”王後藏在寬大袖袍裏的指尖深深嵌進肉裏,麵不改色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便由侍女攙扶著離開了。“有什麼樣的主子果然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狐媚子想惑君還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在經過妲己的身旁時,這幾句話就輕飄飄的漂進了妲己的耳朵裏。轉眼一瞧,王後的臉上溫和的假麵不再,早已經暗沉了一片。但即使是這樣,在旁人眼裏她還依舊是那個端莊大方的王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