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迫近,李大成的火氣也在逐漸增長,有些話他沒有耐性為桂順一一解釋,桂順能掌握好了大局就成。
“二爺,這些話您該跟老顧說的,給我說好像沒什麼用處吧?”
李大成的嚴肅,讓桂順有些緊張,這樣的話以前李大成是不會跟他說的,這些應該是顧其行這個師爺的差事兒。
“桂哥,你要學著總攬大局,我不可能時時都在你身邊的。”
血戰過後就要分別,這可能也是李大成心情緊張的原因吧?相對******的官場,桂順太不成熟,即便有顧其行在身邊出謀劃策,但有些事兒桂順還是要學著去做的。
“明白了,你說的那些我的記著了,宛如那邊你也加把勁兒,這刀槍無眼的,去了大沽也要當心,黃莊那樣的事兒,別再幹了,你沒了,我怎麼活?”
聽出了李大成話中離別的味道,桂順也是一臉的落寞,心無雜事的他記憶力很好,剛剛李大成的話他都記住了,有些情意短時間就能讓人不可忘卻,看著一臉嚴肅的李大成,桂順眼中也滿是擔憂的神色。
“嗨……這些天我也是忙糊塗了,東來軒有個不錯的女老生,咱們今兒個帶著宛如去聽戲怎麼樣?”
飯要一口口的吃,事兒要一件件的做,大軍操練、整備彈藥、籌措糧餉、阻塞河道、布置水雷、工事陣地,這些事兒李大成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並且派了許多鬼頭刀、督戰隊在監督進度,桂順不在的這些天,李大成這邊看上去是在不務正業,可他手頭上繳獲的那本牛皮封麵的筆記本,卻記滿了各處的進度。
半月時間,振威軍上下大半人,能在三十步也就是五十米左右的距離上打中一個水桶,六十步之外能打中水桶的有一兩萬人,一百五十步上能打中水桶的有七千多人,還有幾百個能用曼利夏在三百步之外打中水桶的高手,這些李大成除了記在本子上,也記在了心裏。
機器局那邊有四千發進口的大口徑開花彈,自造的一萬兩千餘發,平常一天能造二十發,全線趕工平均下來一天能造兩百發上下,大口徑火炮壽命極短,將******的重量拉到正常水平的一半,大沽口炮台的三十多門大口徑火炮,能打三到五萬發炮彈就是極限。
運送洋鬼子到大沽的漕船,已經裝滿了土石,隻要一聲令下,三百餘艘漕船,一個時辰的功夫就能阻塞大沽口。
搜羅津門各處武庫得了七百餘枚水雷,布放水雷的舢板已經造了兩百餘,曹寶福的老漕勇出了兩千人,專門在大沽船塢那邊等著順水布雷,大沽口附近海域泥沙淤積嚴重,大噸位的戰列艦進不來,有了這七百水雷,巡洋艦的活動也要受限製,遏製住了洋鬼子的大口徑火炮,大沽口才能減少傷亡。
津沽一帶六萬壯丁,十多萬老弱婦孺,正在加固炮台開挖陣地工事,南倉的幾十萬條麻袋,數量還不夠……,這些都裝在了李大成的腦中,這些事兒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打仗,上去拚命隻是最粗糙的一麵,財力物力、後勤統籌才是決定勝敗的精細之處,正是因為大清的財力物力不夠此戰才求勝無望,後勤統籌有振威軍的刀片攏著,還算是差強人意的。
打勝仗容易,打敗仗更容易,將一場必敗之仗打的血乎淋拉,在李大成看來是真不容易,坐鎮津門他也難得安眠,十幾天的時間睡了七八覺,其中一半的時候,還是躺下一兩個時辰,就再也睡不著了,缺少睡眠、壓力過大,讓李大成的整個人都處於狂暴的邊緣,稍有不順動輒殺人。
這樣的氣場,這樣的手段,現在連李大狗見了他都不敢喘粗氣,進出來去都要夾著雙腿走路的,每天泡在茶樓裏聽戲,李大成的眼睛、耳朵卻懸在津沽的上空,未來的戰爭要打出血性,太難!太難!
“成!我看宛如也有些悶悶不樂,咱們今兒什麼也不做了,就去看戲。”
剛剛說話的時候,桂順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再想了想宛如的情緒,李大成身上那瘮人的氣場,他也就能覺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