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鬼界主城的大街上,一個身著淺綠色柳葉紋齊腰襦裙,約莫十一二歲小姑娘活蹦亂跳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看不出什麼,仿佛是空洞的,她這邊玩玩,那邊看看,歡笑聲如同銀鈴一樣。
“嗬嗬,好玩兒,好玩兒。”手裏一條絹布,被她揉了再揉,一個小小的團,這本沒什麼有趣的,她卻笑得如此開心,讓人覺得她是不是傻了。
但大街上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她的半分不是,就連私下議論也不敢,她是鬼皇帶回來的小女孩兒,深受鬼黃的喜愛,別說說她了,便是對她的態度稍有些不好,鬼皇都嚴懲不貸,前些日子,就有鬼皇身邊的好幾名將軍都被處罰了。
她的身後,好多名鬼兵跟著她,小心翼翼的護著,生怕她摔著,傷了毫發,鬼皇近日對她可謂是溺愛,治下多少都有些怨念,鬼皇是否昏庸了,沉迷女色,但這隻能在心裏說,他們可不敢說出口。
忽然,從遠處行來一道身影,他一襲月白衣袍,三千青絲如瀑在背後,幾縷垂落胸前,麵上柔柔的笑。
眼角餘光見了他的模樣,她忽的停下了笑聲,抬起頭,看著他,空洞如同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似是有了一點點微弱的熒光。
“小語,姐姐來接你回家了。”輕淺的勾著嘴角,他朝她走過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看著她。
她看了他許久,忽的一笑,小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似是要蹦起來似的,“嗬嗬,明明是個大男人,卻自稱姐姐,羞羞羞啊。”
說完,她蹦跳開來,又去邊上的小縫隙裏玩兒去了,小手指在縫隙裏摳啊摳的,摳出泥土來也不嫌髒,張開小嘴含住,嚐了嚐味道,頗為讚同的點點頭,然後繼續。
陌澄的手僵在原地,他愣愣的看著,小丫頭說了什麼,為什麼小丫頭會變成這個樣子?即便她恢複血脈,失去記憶,可也不會變得這般傻,在鬼界,小丫頭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朝著那些不敢靠近的鬼兵,他禮貌的笑笑,然後輕聲詢問道:“幾位,不知……不知她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鬼兵各自對視一眼,然後一個為首的搔了搔頭,站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她是鬼皇帶回來的,我們也不知道,你認識她嗎?”
陌澄點點頭,說道:“我想與你們鬼皇談上一談,可否告訴我他在哪兒?”
“我正要說呢,鬼皇大人對她十分珍視,說如果有認識她的人,就立刻帶過去見他,你請隨我們來吧。”說著,為首的鬼兵從腰間取出一串鈴鐺,輕輕地搖了搖。
原本躲在角落裏吃著泥土的白語聽到了鈴鐺聲,嘿嘿一笑,然後一蹦一跳的來到了鬼兵身前,望著鬼兵,她伸出了雙手,也不說話,隻是嘿嘿嘿嘿的笑著。
鬼兵掏了幾顆糖給她,然後說道:“小小姐,我們該回家了,明日再出來玩好嗎?”
“糖,我要糖。”白語卻沒有聽他說,一口吞了糖,然後還伸著手,繼續要,“糖,給我糖,我要糖。”
鬼兵無奈,她特別會吃糖,特別喜歡吃糖,但為什麼喜歡的偏偏是苦糖,這他身上可沒有多帶,他搖了搖頭,哄著,“對不起,我身上沒有糖了,我們回家去拿好嗎?”
“好啊,拿糖,我們回家拿糖。”一聽說是回家拿糖,白語立刻眉開眼笑,有些著急的蹦在前麵,看著還沒有反應的幾個鬼兵,她回頭喊,“快快,回家拿糖。”
鬼兵看了陌澄一眼,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開始往前走去,腳步略略加快,因為他們不能讓她消失在實現之中,否則,他們就死定了。
陌澄跟著鬼兵走,大概百來步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處府邸,不大,也就能讓百來個人住的寬敞,守在門口的人見鬼兵帶著他什麼也沒問,打開了門,便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跟著鬼兵,他走了進去,這裏也就是一個清幽小院的樣,比他在人界的那處居所相差不大,隻是那兜兜轉轉的回廊讓他覺得麻煩,明明可以一通到底卻偏要這樣拐彎抹角,真的是別扭的情趣。
大概又走了百來步,鬼兵停在了一個屋子前,隻見他恭敬的敲了三下,然後伸手推開了門。
隻聽“吱呀”一聲,一股沉香撲鼻而來,不濃鬱,卻有沉澱的味道,陌澄在鬼兵的眼神示意下走了進去,跨過門檻,隻覺眼前一亮,房間雖不大,格局卻不錯。
以陌澄的方向來說,他的右手邊,約莫有七尺左右的地方,三麵靠著牆的一尺地方被書架給占了,中間空的地方,有一不大的書桌,上麵筆墨紙硯齊全,在書桌的不遠處,有一張躺椅,上麵有白狐毛皮蓋著,毛絨絨的,一看便十分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