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傅寧這話,劉大娘手緊了緊掛麵,突然一下子眼淚掉下來了。她又捏了捏手裏的掛麵,看著傅寧說:“丫頭,柳家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是福氣啊!”不但沒棄柳成林回娘家,還幫柳家出頭。柳成林倒了,柳家原早沒出頭的人了。

劉大娘說著打住,半天又說:“柳成明那小畜生沒眼啊!說句到盡頭的話,他要是帶走我家小翠,還成了一樁親事呢,我和你柳家,那還是親家呢!”

傅寧站在劉大娘麵前,長歎了口氣,也很是無奈道:“誰說不是呢?”可就是有這種沒眼沒心沒道德的畜生!

“你們走吧。”劉老漢也聽出了傅寧話裏的厲害關係,也沒有劉大娘這麼感性的婦人心,隻冷冰冰看著柳成林說:“從此我與你柳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但有一點,你家老五若是回來了,必須要交到我們手中,這口惡氣我就先咽著。”

柳成林看了看劉老漢,也知道這是劉家這會兒能做出的最大讓步,而他這孫子得繼續裝下去,於是隻能開口應了。應完拉上傅寧,頭也不回就出了劉家。

嚴青和劉佑誌扛起家夥跟出來,跟到柳成林身後:“三哥,什麼個情況?這事兒就算完了?”這兩人表示沒怎麼看懂。

柳成林鬆開傅寧的手腕,停下步子轉身看著兩人:“算是吧,劉老漢答應以後不會再到我家打砸破壞,我和他柳劉兩家,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傅寧看他們爺們講話,自己步子也沒停,繼續慢慢往前走。

聽了柳成林的話,劉佑誌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既這麼著,這孫子倒是裝得值的。他要是敢說話不算話,就像三嫂說的,我和青子就是半夜溜門撬鎖也要把他家給辦了!”

嚴青這會看了看正在慢著步子往前走的傅寧,收回目光小聲說:“三哥,我怎麼覺得三嫂跟變了個人似的,之前不是隻會哭隻會鬧隻會威脅要回娘家的麼?現在這我們男人沒解決的事情,倒叫她三言兩語給解決了。”

柳成林也回頭看了看傅寧慢走的背影,其實他也不知道他這小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呢。原本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覺得這事兒是沒的解決的,隻能認孬一輩子。誰知道,這道個歉,唬一唬威脅威脅,卻也是有用的。

說起來倒不是這件事情真難辦,隻是柳成林他要慣了麵子,和劉佑誌、嚴青一起橫慣了,從來就沒想到過向劉家人低頭道歉這一層。

現在事情解決了,他心裏那層負擔漸消,那個極重的大石頭落了地,頓時輕鬆了不少。原本一直黑著的凝重的臉,這會兒也輕鬆了,甚至嘴角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沒有回答嚴青的疑問,隻又轉回頭看著劉佑誌、嚴青說:“啥都不說了,走,今晌午就到我家喝酒去!”

嚴青、劉佑誌麵上一樂,互看一眼:“說走就走,說喝就喝!”於是兩人扛著家夥,和柳成林一起,追著傅寧而去。

到了傅寧旁邊,傅寧頭也不回,臉上有微笑說:“悄悄話說完啦?”

“嫂子臊我們,我們大老爺們能有什麼悄悄話?三哥說,今晌午叫我們去喝酒,嫂子招待不招待?”嚴青說著這話,就使眼看劉佑誌。據以往說,一提到一塊兒喝酒這事兒傅寧都是不大高興的。這也是一般女人心理,不希望自家男人沒事就出去鬼混,連日子都不好好過。

傅寧微偏頭看到兩人遞眼色,臉上還是淡淡的笑意:“走啊,當然招待。隻是你們也知道家裏現在的情況,可是沒什麼好酒給你們喝的。”

嚴青和劉佑誌一愣,然後表情一亮,忙笑著道:“三嫂都這麼說了,我們還好意思不帶酒過去麼?”

柳成林也在旁邊低頭笑了笑,過了地獄噩夢般的幾個月,沒想到還能再度擁有現在這種輕鬆愉快的心情,枝頭鳥兒的叫聲也入耳了。

有同村過路者見到他們這樣,不過還是暗暗給鄙夷眼色。傅寧視而不見,隻是和嚴青、劉佑誌說笑,柳成林這會兒也沒了心情管這些。媳婦都這麼坦蕩了,他還糾結個什麼?在別人眼中既已是不要臉的人了,那且就不要臉地過著,誰過得好那才是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