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寂靜的路上,四個人沒有一個說話。
凡洛總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薛穀銘,也是奇怪,這少年的資質甚好,鍛煉也是有佳,怎麼江湖上沒有一點的風聲?
抬眼時,望見了前麵的一座山峰。“前麵就是彙合的地方了。”凡洛提醒,若是真不希望這個公子摻和進來,恐怕就此打住是最好的。
可薛穀銘卻異常冷靜,那步伐並未停下:“淵安山?你們將在這裏彙合?”尚不知筠琦彙合此地所為何,因而有些意外。
筠琦明白凡洛的意思,便停了下來。“我仔細想了想,可能需要麻煩薛家哥哥一件事。”
薛家哥哥,這一路上她都沉默寡言,並沒有和他多說什麼。這一聲薛家哥哥,喚得如同回到了昔年,都還是孩子的時候。
莫名的溫暖,傳遍了全身。“何事?”
他眼中露出的堅定,仿佛傳達著一個信念:隻要是她說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筠琦看見了他這樣熾熱的眼神,心中有愧,而無法直言不諱:“如今,針對我者多數為了我的身世,可你父親卻很是清楚。我想請薛家哥哥回去向你父親問清,究竟是誰害了我們阮家,我好找他們複仇!
此仇一日不報,我的身份一日不得坐實,我也一日難安。
如今我召集人手彙合在這淵安山,就是為了暫時躲避他們的追擊以便稍作歇息。”
回身時,那隱藏極深的愧疚,終是沒有被人發現,莞爾一笑,傾國傾城:“我可以等你半月,但半月後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帶領他們再次出發,去找所有有嫌疑的人。”
此番,倒是難為了他。筠琦明白,他們父子的關係,從小就奠定了的,薛亥丞是很難和薛穀銘真正的推心置腹。
可鑒於當年那一件事而言,薛亥丞又是真心待他的,所以無論如何,隻要不危及他自身利益,必然能有結果。
可這一來一回,也足夠把他調離的。
薛穀銘遲疑了一陣,並不擔心從父親口中問不出一點東西,隻是眼下要是走了,誰來保護筠琦?任誰保護她,他都不能放心。
“你真的隻是在此地集合而不是已經確定了仇人?”看著筠琦身邊的蒙麵人,他很難想象,軒轅陸笙的徒弟,阮筠琦的她,不會沒有找到凶手。
薛穀銘有此一問,當真是不會輕易上當。筠琦倒不意外,否則才真是奇怪了呢。
“那是自然,我要真知道誰是我的仇人,不管他是誰,我一定殺過去,不留餘地!”這般無情冷血的話裏,薛穀銘卻隻聽出了無奈和畏懼。明明小時候還不似這般,怎麼現在就學會了把自己偽裝起來了?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琦妹?
話在心底,卻問不出口:“不用半個月,我七日方回!你等我,我現在就回去。”
身邊的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薛穀銘已經往回澄開的路去了。
而此時,煙火已散,彙合出發便迫在眉睫。“也許,留下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凡洛總是神秘兮兮的打量著薛穀銘,似是從他身上,看見了某個人的影子。
那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在筠琦眼中,卻不那麼的有意義了。“這都不重要,薛家的力量如果加入,我豈知他們薛家當日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們阮家的事情?”
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是麵對昔日兒時的玩伴,她也不能保證薛穀銘的可信,畢竟他的父親,很可疑,而又曾經很刻意的安排了很多。
“那你這調虎離山之計恐不能長久,沒準過一會,他就反應過來了不是麼?”
凡洛看不懂她,始終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會如此的不同尋常。和他見過的那些軟弱而又無助的不同,和尹扶湘還是不完全一樣。
筠琦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繼續往淵安山走去。
淵安山,這就是約好的地點。
倘若這個人收到了消息,一定敢現身,他怎麼會允許多年來布下的棋子,有翻盤的機會呢?
然而,越走近那裏,越是莫名的顫抖著。顫抖著,不是由心中止不住的恐慌,而是這個時刻,終於要來了。
“少主。”龍蛟早已等候多時,遠遠的看見她便走了過去,“這裏一切都已布置完善,隻等賊人來了。”
機關和陷阱自然困不住那個處心積慮的家夥,可能減少對方的人馬也是好的。再者,兵不厭詐,她吩咐人設下的連環陷阱,不信他們不中招。
“少主!山下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一個暗哨傳來的消息,委實激動了。來了,終於來了。
等著這一刻等的太久了。除了她,沒有人是喜上眉梢的,因這一戰,生死之間。
“按照計劃行事,凡洛、龍蛟,我們走。”她想向天長笑,慰藉爹娘的在天之靈。可轉眼便看見了不同人眼中不同的思緒,一時間,百感交集,終是沒有這麼破壞氣氛。
凡洛卻看見了她那一刻的釋懷,仇人就要來到眼前了,仇人就要被自己親手殺死了。如果是他,他卻不會如此釋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