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半神,那又如何?”趙暻不以為然,難不成還怕了他不成?他莫不是死到臨頭了,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且一試便知。
墨子矜泯然,將流水劍舉起,仰起潔白骨感的脖子,劍緩緩地插入喉嚨,吞進腹中。
他這是做什麼,瘋了嗎?!
他閉上雙眼,吞進腹中的劍散發出刺眼的白光,周身暗暗營造出旋風,旋風連著若霧的氣絲盤盤摶天飛旋,青絲飄飄,戰袍翩躚。
驟然,一道如針尖銳刺耳的聲音,猶如割破了厚厚的雲天,自他的體內爆發而出,月白的光芒似洪水般普及,覆蓋了天地萬物。
趙暻驚地抬手遮住雙眼,難以打開視線去看究竟發生什麼情況。這樣駭人的光芒他不止一次見過,每每閃現出光芒,墨子矜勢必變得不一樣,猶如脫胎換骨。
光芒萬丈,換之的是一隻騰躍半空的水鳳凰,緩緩扇闔清澈如玉鏡的鳳眼,輕輕扇動著水藍色柔和的雙翼,每扇動羽翼一下,便會撒落出斑斑點點的光。
這便是他的原型——水鳳凰。
“這是人劍合一,原形畢露……”趙暻恍然大悟間,為時已晚,一股毀滅性的六界力強迫他化為一隻九尾狐。
六界之中,萬物之靈,或人或妖或仙,皆循規蹈矩,遵循著一條不可泯滅的鐵規鐵矩,任何人都無法違抗,那便是二者生死一搏,必有一生一死。
水鳳凰虎視眈眈瞄準地上的九尾狐,極速俯衝而下,似一塊墜落的隕石疾疾砸下,如刀的長嘴刺來。
九尾狐惶懼撒腿逃跑,張出鋒利的爪子攀上陡峭且險惡的南天山,水鳳凰的長嘴錐地,堅硬的地麵瞬時破出巨大的窟窿,可想力道之重。
仰頭望,高聳巍峨的南天山,望不著邊,高處隱隱可見稀薄的霧氣,輕筆描摹的青山輪廓。兩人升上險惡的巔峰對決,頂峰處電閃雷鳴且風雪交加,於生長在溫水中的水鳳凰而言並非利處,可對於櫛風沐雨喜冷的九尾狐言,卻是十足的利。
墨子矜與趙暻一對一打,難分身負,這是不爭的事實。
當此時,二人進行生死較量,辛陽萬萬不會旁觀坐收其成,便鬆開了固住雲鸞淑的手,升上雲巔,鼎力相助。
得以自由的雲鸞淑皺緊眉頭:“糟糕!”
二打一,這對子矜而言不公,可惜雲鸞淑身不懷絕技,幫不上忙,隻能站在南天山底下幹著急,高聲呐喊:“子矜,小心,我等你凱旋歸來!”
雲鸞淑著急的掉出眼淚,惴著一顆悸動的心,不免胡思亂想,她已經失去了親骨肉,受到的疼痛有夠錐心刺骨,在不想失去浮生至愛。子矜若是離她而去,她亦沒有活下去的勇氣與力量,隨他而去。
“嘰——!”尖銳的叫聲劃破陰沉沉的天際。
雲鸞淑睜大驚愕的雙眼,擔驚受怕,仰脖遙望烏黑的雲巔,急切地追尋子矜的身影。
“子矜……子矜!你怎麼樣了,子矜?!”鸞淑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
鸞淑與子矜似是站在對立的彼岸與此岸,兩岸霧氣朦朧,他們兩兩相望,卻始終無法觸碰到彼此的臉龐,牽住彼此的手,甚至連彼此的身影都難以看清,叫紗布遮了住。
未見子矜的身影,自空中灑下一頓頓的鮮血。
看著落在手心的血,鸞淑愈發著急,不覺濕潤了眼眶,熱淚均灑,與手心的血融為一體。那血是子矜的,他一人怎敵得過他們?
鸞淑站在山腳下徘徊不定,著急的眼淚亦隨著在眼眶徘徊。驀然,地上一隻紅錦囊入眼,她記得那是八年前青煙姑娘送予子矜的,當時青煙姑娘曾說過,隻要子矜遇到危險,即把錦囊打開,便能化險為夷,幫子矜忙。那時鸞淑隻顧著吃醋,不很喜歡青煙姑娘,沒想到關鍵時刻,她還能幫幫忙。
鸞淑堅定地拾起地上的紅錦囊,攥在手心,艱難地咽了咽不安定的唾沫,亦不知裏麵裝了什麼東西,打開會不會有危險。她一心隻掛念子矜,隻要子矜平安無事,她願親手獻上自己的性命。拭目以待,屏住呼吸,她緩緩地拉開縛住錦囊的金緞帶。
浩然間,端在手心的紅錦囊散發出金白的光芒,光芒一點點擴散,穿透黑壓壓的雲霧。
鸞淑睜大雙眼,見證奇跡的發生。
如及時雨般的金白光芒貫穿了微小的天與地,溫柔地覆蓋世間萬物,包裹住鸞淑幾番周折疲憊不堪的身體,響在耳畔的是一陣陣空靈悠揚的歌聲,不知不覺她閉上眼睛,享受其中,漸漸的,她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