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我不安地攪動著手指,努力思量著該怎麼向他解釋。
卻不想,本來凝視我的眸子裏怔然間布上了一層淡淡的自嘲,“我本以為你重見光明之後,或許……或許能變得和以前一樣,現在看來,你是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我有些悵然,“你指的是什麼?”
問出這句話,他卻突然嗤笑出聲來,枕著雙臂輕揚聲調:“你的確的忘了,不過,以前你很喜歡盯著我看的,目不轉睛的那種。若是我每次喚你回神,真是無法想象,你能盯我多久。”
“哈?”這太難以讓人接受了,好不好?我以前居然會那麼丟人的盯著男子看個不停!
“唉!”說完,他又暗自神傷地歎了口氣,“看來,我們分別這些日子,我的魅力的確是大不如前了,以至於現在你都不會如初見時那般的盯著我看了。”
呃~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因為想躲避你直白的目光才不看你的麼?
臨出石洞之前,光線明顯的越來越強,我剛剛複明的眼睛也被這愈來愈強的光線刺激的極為不適,甚至不自覺的開始流淚。
喻飛影見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白綾折了折,厚度大小適中時才細心的遮在我的眼前。本來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想看一看亦受傷失憶後第一次見光的景致,奈何眼睛實在嬌弱的很,用手偷偷扒拉開一點露出縫隙來,眼睛便又會癢的止不住流淚。
一路上,真是把我憋壞了。不過還好,因為眼睛治好了,回去的路也沒有那麼急了。喻飛影一路走走停停,聽聽風聲,感受一下冬日的暖陽。
不得不說,南裕的冬天不是很冷,在陽光下都有種春意盎然的感覺。若不是在冬天,我估計他都可以帶我去河裏捉魚了!……河裏……捉魚?我們曾經在河裏捉過魚麼?
待到適應了兩天,遮在眼前的白綾終於可以摘下來了。第一次可以在強光下看東西,那感覺總是覺得好不真實,甚至走每一步路都覺得自己會摔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身體,而是不相信自己眼中久違的光明。
待到快要回到追月山時,本來寧靜的村野路途中,熙熙攘攘的堆滿了一群拿刀帶劍,個個眉宇間都點著凶煞之氣的人。應該和喻飛影一樣,是江湖人,隻是他們沒有喻飛影那般身在江湖卻出塵不染的氣質。
喻飛影喚住車夫欲要停車去看,我一把按住他剛半撩開車簾的手,他轉頭不解看我。
“還記得,傾桐說的話麼?總覺得聽她的,應該不會有錯。”
他將手放下,沉了口氣:“我自知她女神算句句都有料定前事的本事。隻是,他們之中,有蓮月宮的弟子。也有望霄派的弟子。其餘我可以不管,他們,與我聚生滅門有關,我必須要將當日之事查清楚。”
堅定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堅定與正式。我知道,我攔不了他。
“可,你還需要花時間去找解毒的辦法。我們,時間不算充裕。”
“正因為時間不充裕,所以我不能讓聚生門白白被滅,讓我爹白死。如若我猜的不錯,這所有的事,和楊家人脫不了關係。”
楊家?楊,不是國姓麼?不過,看他眼中的狠厲,貌似與那些皇親國戚有不少難解的仇怨。
回神,目光又瞬間變得十分柔和,似乎又暗自做了什麼決定。
他伸出手指親昵地摸了摸我的發鬢,柔聲道:“在車上乖乖等我,我很快回來。”
我乖乖地點點頭,眼看著他背著一把青色的長劍一步步走入風中,向著繁雜的人群走去。
我真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騙我,而且自己居然還傻傻地放他去了。
待到喻飛影的身影遠了,馬車忽動,馬蹄飛也似地飛奔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昏了頭,在馬車的顛簸中,我死命地扒著可以固定身體的車身,大喊著車夫,讓他停車。他卻像沒有聽到一般,依然揮動著手中的馬鞭一下下抽打在馬背上,讓馬飛馳的更快。
我想我可能遇上歹徒了,打算開口向喻飛影呼救,卻因為劇烈顛簸的原因,一句話也喊不出口。待到我千難萬難的扒到窗口,掀開窗簾,才發現那抹青色的身影已被眾人團團圍在了中間。那架勢……分明……
他還轉頭向我看了一眼,因為距離遠,我根本看不到他麵上的表情。但是,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從他下車的那一瞬間,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