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茶杯撞擊桌案發出的悶聲的脆響狠狠一顫,聽得我心幾乎都要跳出來,撲通撲通的不安穩。
“你當本公子三歲孩子麼?村民必定被你收買,誰肯說實話?說句實在的,你這間破屋子實在讓我住的不舒服。若不是念在你千萬般不容易地救了她,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本公子揮手之間,便可以將你們一村的人,都送到天上去蕩秋千。再問你一句,你是從哪裏把她撿回來的?”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小虎哥哥為什麼不回答呢?
“罷了,我也不難為你。你還不配讓我出手。既然你說她是你未婚妻,同你一起長大,那麼她的喜好,習慣,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你總該一清二楚吧。”
“……自然。”
“好。”
便再沒了下文。
隻是今晚我又做了那個漫山竹林,碧翠包容的夢,竹下一翩翩公子,臨風而立,好不瀟灑。他唇角勾起,望著我淡淡輕笑,隻此一個動作,便風華絕代,無可比擬。
我這次終於貼近了他,他也沒有突然消失,可我還是隱約的看不清他的樣子。
“你,是誰?”
他唇角的笑意更甚,薄唇微動:“你心裏的人。”
話音落,他一如往昔,瞬間消失不見。我又是一陣心慌的疾馳,在那片漫山遍野的翠綠中找尋他的身影。不知不覺中,眼淚又流了下來。我感覺很委屈,很難過。明明近在咫尺,明明有機會見麵,每次都要從我眼前消失,每次都要離開我的世界。
驟然驚醒,自己還在低低地抽泣著,滿麵的濕潤讓我真真地體會到夢中的悲戚。夢中的他,到底會是誰呢?反正,我知道絕對不是小虎哥哥。還是,那隻是我臆想出來的一個人?
緩了緩神,我才感覺到,從剛剛醒過來在我床邊應該就坐了一個人,還在靜靜地盯著我。
我向後抽了抽,將自己縮在被子裏,“你是誰?”
“別怕,是我。”他一開口,我才慢慢放鬆下來。是那個白天救回來的人。
不對!“你半夜不去睡覺,到我房裏做什麼!”
“我想你了。”本來自己還如一隻驚炸毛的小麻雀,跳來跳去的不知所措,聽到這句話,居然奇跡般的炸毛被撫順的平靜下來。
隻此淡淡一句:“我想你了。”怎麼會有這麼大魔力?
“你到底是誰?”
他頓了頓,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你剛才一直在哭,能告訴我,你夢到什麼了麼?”
我覺得跟別人講自己的夢應該也沒什麼不妥,便如實回答道:“竹林,少年。”
他似乎被我簡單的話點燃了神經,一把按住我的手,急切道:“什麼竹林?什麼樣的少年?”
“漫山遍野的翠竹,翠竹下的青衣少年。我等他良久,卻總看不清他的樣子,想要靠近一些,卻又會倏忽不見。真是難琢磨的很。”
他沉了沉聲色:“阿竹,我便喜著青衣。在我的家鄉,便是漫山遍野的竹林。你這個‘阿竹’的名字,怕也是你睡夢中經常囈語的緣故。”
“我做夢說過竹林之類的話麼?”
“有。還有很多。”這人一點也不委婉,居然就這麼回答我了。
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不信他,便又說:“你若不信,明日你便問一問徐金虎,自救我之時,我可是一直身著青衣?若你還有疑慮,我可帶你回我的家鄉,去感受一番,那是否是你夢中的竹林。”
“你到底是誰?”
“我是遙遙的老公。遙遙這個女人,是我這輩子下輩子都還不清的人。曾經我也是自以為是的為她好,想要讓她遠離江湖紛爭,世代恩怨,便一意孤行的將她推給了一個她並不喜歡的人。待我想她的時候,也曾偷偷去看過她。隻是有一次,恰巧碰到了,她與其他的男子在,親吻。很輕,很淺,時間也不長,她便躲開了。可即使如此,我心裏還是,像針紮一樣痛。直到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我才知道,她過的並不開心,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說得對,我從來沒有想過她要什麼,總是一意孤行自認為的對她好,卻把她傷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聽他說這些,明明知道他意有所指,卻總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看客,根本沒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但胸口的煩悶不舒服也是實實在在有的。
“我現在也想自私一次,哪怕時間已經不多了,哪怕,我拚勁全力也不能留下陪她。我也想讓她永遠的記住我,最起碼,我不能讓她做令自己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