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燙的幾乎灼人心肺的側臉,慢慢的摩挲著。或許我微涼的掌心讓他的不適感有一絲絲的緩解,睡夢中無意識的更加向我掌心方向更加貼近了些,睡的卻更沉。
他有意識的時候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出現這樣的反應的。喻飛影總是那樣堅強,又貌似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能傷害他一般,可脆弱起來卻比常人更加讓人心疼。
明明很依戀我,明明很貪戀我的溫暖,我的關心,又為什麼硬要推開我呢?喻飛影,你該讓我怎麼辦才好?離開你,我做不到又舍不下,貼近你,你又會像一個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總會有意無意的刺的我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你又可知,我的心該有多痛?你是否真的覺得我是怎樣都打不倒,傷不痛的人嗎?我也是一個女孩子啊,我也會傷心難過,會想不通而鑽牛角尖啊!
趁他睡熟,我還是忍不住伸出雙臂將他抱進我的懷裏,嗅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眼淚再次洶湧決堤。他在我懷裏動了動,弄得我一陣心悸,生怕他醒了又變回冰冰冷冷的樣子,卻不想他隻是在睡夢中,翻轉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靜靜地睡去。
那夜我隻記得自己一直在不停地流眼淚,抱著他哭著哭著過了半夜也睡著了。一覺醒來,懷中已空了,我撩開車簾,隻剩下孤獨的一輛馬車滯留在原地。
陣陣蟬鳴,嘶啞的叫著,在夏日裏擾亂的心緒更加不安急躁。
追月山已到,上山的路就在眼前,喻飛影肯定獨自一人上山了,想到他身上餘毒未清,走路肯定不會太快。我此刻下車應該還來得及。
我幾乎是下意識奔下馬車,想著上山的路一直追去。果然在半山處,去聚生門和竹林的分叉路口,終於找到了那個此時孱弱卻依舊要強的青紗之影。
他在一顆樹旁,隻手撐著樹幹急促的喘著粗氣,背對著我,即使我已經湊到他身後,他幾乎已經無法察覺到身邊不屬於他自己的特殊氣息了。
等我在原地站的夠久了,他似乎又恢複了一些體力,打算向著聚生門的方向繼續前行,卻驀然腳下一頓,緩緩的回首發現了他身後久立的我。眸色隻驚詫一瞬,很快便平靜下來,又將自己包裝的如三九寒冰一般,冷的徹骨。
“你怎麼又跟來了?這不是已經到追月山了麼?”
“我想看到你平安,才能安心。”
“此地是追月山,旁人再如何跋扈也斷不敢上山來撒野。我要回聚生門了,此毒還是要盡快解除。你也盡快下山吧。”言罷,轉身欲走。
“等等!”他腳步一頓,卻沒有回身,靜靜地聽著我的話,“你讓我去哪兒?天大地大,我已無處可去。”
他愣在原地輕淺的呼吸著,看不出他細微的動作,隻有隨風飄來的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語:“有,你有,長寧成王府。他會很高興的接受你的。”
“喻飛影,你能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嗎?為何一夕之間,所有都變了?什麼都能不算數,那你曾承我一諾,生死不悔的那些,可還作數?”
他依然佇立在原地沒有回頭,卻微微仰頭,似是闔目。
“什麼話?”
“你說,日後隻要你還活著,便不會再讓旁人傷我一分一毫,還以‘鬼魅君子’之名立誓。這都是你曾經確確實實的說過的。”
霎時間,衣袂翩飛,衣袖一拂,氣場全開,他猛然回首,震耳欲聾的嘶吼著:“不作數!什麼狗屁話都不作數!我喻飛影所有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從未對你有過半分真心!你可滿意了?!”
眼淚朦朧了我的雙眼視線,我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卻聽得出他嘶吼的聲音也在狠狠地顫抖著。
我抹了一把麵上的淚,隻見他半拂衣袖,頂著猩紅的雙眼朝我一步步逼近,死死的盯著我,唇角卻是輕笑著:“孟芊遙,或許我曾經對你有過動心,可那是曾經,是過去。你想要理由是不是?好,你也看到了,文舒未死,也依然對我情深不移……”
他終於說出來了。隻是我想不明白,與他四目相對間含淚質問道:“所以呢?所以你便要回到她身邊了?她曾經騙了你,算計了你。她是望霄掌門之女,當初接近你,也隻為除掉你而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