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背著一個一百來斤的人,真是很大的運動量,不一會兒,汗水便浸透了我的衣衫,粘粘的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可我背上是我的全世界啊,縱使芒刺在背,萬箭穿心,我也甘之如飴。沒有人會因為怕痛,就放棄自己的世界的。
喻飛影趴在我背上,似乎更加生氣,氣若遊絲的說著:“你,快放我下來。我說了……我沒事。”
“若無事,便自己下來,飛一個讓我看。”
他便不再言語。
當然出望霄派的正門自然是不能走,於是,我發揮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帶著半死不活的喻飛影左拐右拐的到了一處我提前探查過還算寬敞的狗洞前。
喻飛影本還在虛弱的在我背上闔眼休息著,等我把他放下,他瞅著眼前的狗洞,終於單純虛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唇角劇烈抽搐著,雙目再次闔上,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默了一瞬,終頗為無語的開口道:“孟芊遙,我一直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你怎麼會對狗洞的開口處這麼有研究的?”
“這……”我擰眉厲目,“自然是逃命啊!現在望霄派整個亂糟糟的,所有人都在抓你。有個狗洞,你就死不了,你鑽不鑽?”
喻飛影被我辯駁的啞口無言,被我連拖帶拽的從狗洞躲開正門,出了望霄派。
出了狗洞,我也假裝聽不到他繁複的讓他自己走的劇烈抗議,再次將他雙臂搭在我的肩上,再次背起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山下的路走去。
我打探的狗洞還真是地方,一路下山正好走的另一條雜草叢生的後山小路,躲過了望霄看守,也躲過了望霄追兵。隻是,延長了下山的時間。在黑夜中,背著一個重傷的人,在根本不熟悉的叢林中穿梭,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時,在樹梢一端,映著斑駁的舒影,旁逸斜出一個怪異的枝椏,在朦朧的月光下,顯得十分怕人。
可一想到自己背上還背著一個曾經令神鬼都聞之變色的人物,還背著一個置於我心尖甚至都讓我忘記了自己是誰的一個人,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喻飛影,堅持住!你還沒娶我,沒陪我白頭到老,你不許死。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我咬咬牙,任憑汗珠從麵上滾落,“吧嗒吧嗒”的滴滿我經過的地方。
忽而,小腿一陣刺痛,我低頭一看,原來路邊斜出的一枝荊棘刮破了我本就輕薄的衣衫,直直的劃過我的小腿,印上一條足有兩寸長的血口。粘膩的血滴順著腿部點點滴落。我倒吸了口冷氣,深深看了一眼背後的喻飛影。
他還在毒發,身後還有追兵,若是多耽誤一分,他就多一分危險。我腿上一個小小的傷口,又不會死人,頂多疼一些,或許……會留下一個疤。
反正自己身上的疤也不止這一條了。還有哪裏?對,為他割腕取血養身,落下的那數條疤痕。
等我再次搖搖晃晃的走了一段路程後,他終於從昏睡中醒來,又掙紮著從我身上滑下。我的手指也是太過疲勞,以至於沒有抓住,愣是由他從我身上滑下來。
我打算轉身去扶他,卻又被他輕輕推開。四目相交,他那俊美無雙的眸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斂去了所有的溫情暖意,隻剩一片寒涼和疏離,看的心尖狠狠一顫。
這是……什麼意思?
隻見他瞅了瞅中天的圓月,回神開口道:“孟芊遙,你走吧,不必管我了。”
“你讓我去哪兒?”
“想去哪兒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跟著我了,也不要回追月山。我與你,從此再無瓜葛。”
聲色極為清淺,在我聽來卻猶如數十把鋼刃狠狠地插在我的心頭,又一次盡數拔出,異常慘烈。
“我孟芊遙從不做糊塗事,給我一個理由,我可是做錯了什麼?”
他看似有理,質問道:“我本讓你在竹林等我,你卻偷偷跟來。你還問我為什麼!”
“我不傻!這不是理由!”我再也忍不住,任憑自己吼了出來。
“理由?”喻飛影單手撐在一棵樹幹上,勾唇輕笑著,“你要理由?好。我告訴你一件事,楊玥回來了,他在長寧等你。我喻飛影再如何叱吒江湖也隻是一介平民,他不一樣,他是皇族。說不定,將來的南裕國天下也是他的。他既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再不濟,也可以做一國皇妃。到時,你便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無人再敢欺辱你,人人都要仰視你。那時,享不盡的榮華尊貴,都是你的。你還跟著我做什麼?”
“喻飛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