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拉下比他衣服還要黑的臉,卻不得不擺出尷尬的笑意,變了聲色:“師侄說哪裏話?門主向來器重師侄,由師侄暫掌也理所應當。隻是,”他惡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咬牙切齒道,“紅殤絕不可留!否則日後必為聚生門大患!”
喻飛影終於舍得吝嗇的遞過來一記眼神,眯眼笑著:“這是自然!師伯放心。”
對我微冷聲道,“還不快過來!等我去提你麼!”
我這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喻飛影所在的那棵樹下,逆著從樹葉縫隙間穿插落下的陽光,眯眼望著他。
直到身後人不甘的腳步遠去,他才翩然翻身下樹,落在我身邊,蹙起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雙眉,低首道:“他有沒有傷到你?”
他這是在擔心我?嘿嘿!有點小竊喜怎麼辦?
我露出傻白甜的大白牙“嗬嗬”的笑著:“沒……”
那個“啊”字還沒說出,喉嚨一癢,“噗”的一聲,又是一口更豔麗的老血,頓時,白眼一翻,再次向後倒去。
雖然身體裏各處翻湧著讓人難以言說的痛楚,但是嗅著從鼻腔鑽進的竹香我卻踏實的相信,是他抱著我,他在我身邊。
等我再次從美夢中醒來,應該是幾天以後的事了。
一個同我年紀相當的女子,墨發高高挽起,隨著動作起伏一蕩一蕩的,頗具英氣。紫衣羅衫,腰間別一把軟劍,腳上踏著醒目的黑靴擲地有聲。
許是感覺到我灼熱的目光,她回過頭來,英氣的眉宇間又有著女子的柔美,那圓瞪的杏眼中夾雜著多有的探究與試探,朱唇輕啟:“你身上的迷骨粉,已然解了。隻是,鍾嘯梁給你的那一掌,留下了很重的內傷,確實差點要了你的命。”
這聲音!是石洞中我昏迷前的那個女子!
我微微張口,自己的聲音從口中傳出竟有些嘶啞,我卻顧不得許多問道:“那天,在石洞裏的人,是你?”
她頷首:“不錯。我是聚生門人,喻飛影的師妹,譚紫蓮。”
她回答的倒是幹脆。我左右環顧,沒有發現那抹熟悉的青影。
譚紫蓮見我有些悵然的表情,接著說:“師兄是聚生門大弟子,亦是聚生門主的接班人,自然有許多門中事宜需他處理。”
沉默半晌,她又道:“怎麼?很奇怪?師兄年少有為,手段迅敏淩厲,做聚生門主,隻是遲早的事。”
她說到這裏,我的思緒早已慌亂的七零八落,很多信息都來不及消化就被她一股腦的強行灌注到我的大腦中。
譚紫蓮兩步踏過來,坐到床邊,扶著我病弱的身體讓我勉強坐起。她說的不錯,她對我下的迷骨粉的確已解,沒了哪種四肢酸軟無力的感覺,剩下的盡是從後背分散開來壓迫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隨著我不由自主“嘶”的一聲,倒抽了口冷氣,譚紫蓮端過一碗黑黢黢的湯藥,氣味十分刺鼻。
她看我犯難的樣子,倒是毫不客氣的將藥碗向我懷中一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喝了它,好得快。”
我仔細打量她一番,眸底確實不見任何起伏波瀾,仿若在和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說話。想到這裏,我自嘲一笑,確實,我可不就是和她毫不相幹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