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似乎發生了劇烈顫動,刀劍喑啞相撞之聲不絕於耳,還有各種東西被打破滾落一地的聲音。看樣子,他們的打鬥已經趕得上拆房子了。
正在水底閉氣腹誹著,突然一隻光滑的大手從水麵伸進來,穩穩地握住我的胳膊大力將我華麗麗的扯出了浴桶。完了!這次要漏光了!
腳麵還未落地,不知從哪來的一張陳舊卻足夠大的暗花幃帳將我從頭到腳遮了個嚴嚴實實,驀然一緊,全身高速旋轉兩圈,我的身體就像端午的粽子,被裹得密不透風。
待到落地站穩,那抹青影立於身前,盯著眼前已倒在血泊中虛弱喘息的幾人,長袖一揮似乎擲出幾枚銀針似的暗器,立時一多半的人抽搐兩下再不動了,當場斃命。
他整了整衣衫,輕步走到那幸存的三人麵前,蹲下,展開鬼魅一般的笑顏,在昏暗的燈光下猶為詭秘,輕鬆地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殺人的,是我喻飛影,與他人無關。要來便來,鬼魅君子隨時恭候。哦,還有,你說戚無雙是你們主人的座上賓對吧?順便告訴戚無雙,本公子沒空陪他玩,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雖然我已然第二次見這種血淋淋的場景了,但是眼看著人從生到死,淒慘的落在血泥混雜的地麵上,還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說完直起身來,在一邊的角落裏隨手丟下一枚銀錠,轉身走向我,一把將我抗在肩上,輕身躍起從早已破開的窗口飛了出去。
此時已經快要天明了,東方已見依稀晨光。
我的腳露在外麵,絲絲寒風從腳心湧入,直擊心底,凍的我又是一陣戰栗。
他將我放下,瞅了瞅被裹成粽子的我,突然低眉問了一句:“冷嗎?”
我抬頭對上他的灼灼目光,產生了一種恍然夢中的錯覺。他,好溫柔!是我感覺出錯了麼?
我踏著生冷的土地向中間湊了湊腳尖,局促地點點頭。
不知怎的,我竟私心裏貪戀這種溫柔和嗬護,總希望他可以一直這般對我。
他這次沒有嘲諷,也沒有調笑我,一襲長身玉立居然在我麵前輕輕弓下了腰,半蹲著,似乎在等我上去。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那樣狂傲不羈的一個人,真的願意背這麼狼狽的我?他,還是喻飛影嗎?
“愣著做什麼,還不上來?腳不想要了?”
我依然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他無緣無故的對我好,怔愣在原地。
他翩然起身,轉頭笑道:“你實在不必感懷。因為,這些好處都是你預支的,以後要加倍還的。”
嗯?一盆涼水從天而降,將我的熱情瞬間澆滅。
“什麼!”
喻飛影不慌不忙的從腰間抽出一塊錦白方布,在我麵前一抖,幾行密密麻麻的娟秀古文字體躍然眼前。
我雖看不太懂這繁體字,但也能看個大概,主要還是聽他口若懸河的說。
“從我們在青鸞山莊相遇開始,我幫你,救你的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有據可依。包括今晚,我們在農莊裏住宿,你沐浴,打壞的那些東西賠償的錢,都要算在你身上。這些都是本金,將來你飛黃騰達之日,你要連本帶利還給我的。所以,”他始終麵帶溫潤的笑意,“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對你的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