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裏,一處竹軒。
這裏本是叱雲家名下的一處農莊,因為打理不善,荒廢許久,幾乎被人遺忘。
南宮小溪是幸運的,她在紅羅的指引下到這裏落腳,因而躲過了那場政變。後來,也沒人再找她,就當她早就死了一樣。
涼州是不能去了,那裏比平城還要亂。
她在這裏活著,唯一可以用來維生的技能,就是做些刺繡去換食糧。剛開始的時候的確很為難,直到她原先身上戴的首飾被她用磬,她也就看開了。
但這樣的日子,反而要比南宮小溪呆在叱雲南身邊的那段光景來的輕鬆。她沒有懷念叱雲南,哪怕是在得知叱雲南的“死訊”的時候。
沒曬幹的柴,煮出的茶不會好喝。
好在,李如幻如今對這些也不太講究了,就隻是隨意的泯了一口茶。她對南宮小溪說:“幫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不用過這樣的日子。”
她在說話間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並不見一件值錢的物件。她不知道她坐的位置,和曾經叱雲南與高陽王在此密會時坐的位置是一樣的。
盡管隔著一層麵紗,南宮小溪還是看得出李如幻已經不複昔日美貌,甚至還有破相的可能。她本來應該幸災樂禍的,但是她現在也不想和李如幻比較什麼。
她隱約覺得李如幻定是又招惹了不可告人的勢力,否則也不可能找到自己。她深切的明白她是無力抗拒李如幻的要求的。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尤其是在求生方麵。
她幹脆回答:“錢財就不必了。你是不知道,我讓人打劫怕了,幸虧……哼,不說了。我想見個人。”
第一次和南宮小溪交涉,李如幻並不驚訝與南宮小溪的識時務。她早就看出了,南宮小溪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從前的李如幻對待南宮小溪是無比的輕視。
現在的李如幻,依舊如此。她胸有成竹的對南宮小溪保證道:“無論是誰?事成之後,我必定……”
然而,南宮小溪意外打斷了李如幻的話說:“李如幻,我一定要先見到那個人才行!”
好吧,今時不同往日,任何一個人都是會變的。
【三】
大魏的天牢。
東平王在囚籠中裝睡,他一頭肮髒打結的頭發蓋住了臉。因為剛剛被拷打過,發黃的牙齒咬和在一起,幾乎要出血。
他的罪過原本最多是被貶為庶人,但那麼多的無妄之災加在一起,他的下場的確太過淒慘。
他就要被發配了,是去柔然當人質。在這次和親結束之後,他就要跟著柔然的使臣離開大魏。
長路漫漫,他的苦楚才剛剛開始。
南宮小溪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拓拔瀚,她激動的喊到:“殿下,殿下……”
拓拔瀚痛苦的醒來,不解的問:“你來幹什麼?我如今是階下囚,不能許諾你任何東西。”
而南宮小溪瞧著拓拔瀚這般模樣,若說不心痛是假的。她已是無依無靠之人,她的後半生總要有所寄托。
她抱著最後的期望說:“小溪不想要什麼。小溪隻想問殿下一句,殿下對小溪可曾有過真心嗎?小溪已經被叱雲將軍休了,如果可以,小溪會等殿下的!”
她一麵說著,一麵手抓著囚籠上的木柵欄,卻不敢去觸碰拓拔瀚的一片衣角。
拓拔瀚背過身去,渾身都很痛。
他歎了一口氣,沒有多餘的心緒去安慰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
他說:“別傻了。你當初也來過這裏,皆是拜我所賜。我對你不過一時新鮮,你忘了我吧!”
而這些對話,都被等在牢房外麵的李如幻聽在耳朵裏。她忽的心慌起來,頭也不回得獨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