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扮的這樣正式,不是為了上朝,而僅僅是為了見馬子雋。
馬子雋抬眼看見他,雖然口中酸澀,可還是說出了羨仰的話來,“義兄這一身好風光,子雋與你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殊不知,“叱雲南”是刻意這麼做的。他了解像馬子雋這樣的人,嚴刑拷打是不能使馬子雋屈服的。唯有用權利誘惑馬子雋,馬子雋才會有所鬆懈。
“你不想要嗎?”他刻意的問。
“馬子雋隻不過是一個階下之囚,不敢奢望什麼。”馬子雋自個瞅了瞅周身的束縛,自嘲道。
可是“叱雲南”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他繼續問道:“難道你不想為父報仇了嗎?”
其實,在馬子雋心裏,報仇並不是頂要緊的事情。他本就是一個為了私自從軍,可以輕易與父親斷絕來往的人。並且在他的父親死後,他還可以心安理得借著那點哀榮,當上禁軍副統領。殺父之仇在他的眼裏,隻是粉飾野心的一點門麵罷了。
這不,那張年輕英俊的臉,薄唇輕啟,比女人還漂亮。他輕巧的回答:“子雋聽說叱雲南大將軍已經不在人世,何來報仇一說?”
果然,這個答案令“叱雲南”十分的滿意,“叱雲南”怎麼會看錯人呢?
他一邊親自解開了馬子雋身上的繩索,一邊說:“子雋果然識時務!看來,我又可以交給你新的任務了!”
“子雋聽從義兄差遣。”馬子雋暫且將少年心氣一壓,老老實實得跪倒在“叱雲南”麵前。
他是真的有幾分叱雲南年輕時候的架勢。
馬子雋在平城之外被臨時卸任關押的那夜,有很多來自涼州的將領為了他,伏在帳外向“叱雲南”求情。這也是“叱雲南”一直沒有殺他的原因。
【三】
慶陽子推脫了魏帝為他新建一座別宮的聖意。魏帝就轉而下令,將原先的太清宮重建給慶陽子修行用,自己也準備搬去。
隻不過,太清宮終歸是前朝的遺址,若是按一座道宮的規格來建,既委屈了皇帝,寓意也不太好。於是,慶陽子又上奏魏帝,將太清宮改為紅台宮,其規模大了太清宮十來倍,引曆祥山上之水,遍值紅台花,既清雅又華貴。
紅台即是荷花的一種,卻是荷花之王,花紅重瓣,花大而豔麗,花開呈蓮蓬傘狀。遠遠望去,荷葉層層疊疊,荷花亭亭玉植,若瑤台仙子紛至遝來。
宮室之中,一切從簡,又是就地取材,建造的速度也是奇快的。估計隻需月餘,便可入主。
這樣一來,紅台宮就成為了一座臨時行宮,在皇宮沒有修繕完成之前,保護魏帝的禦前侍衛就守候在紅台宮外。然而,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裏的地下宮殿已經先行住下了一位“主人”。
地宮之中,暗流湧動。
有人,用清水濯足,水中盡是黑色化膿的稠汁。
“娘娘,您的傷還沒好,不能沾水的。”有個聲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而回答的聲音明顯是個女人,“沒事兒,我不怕疼。”
那人還是不遺餘力的勸說:“娘娘您這是何苦?國師說了,都會好的。”
女人,從能罩住全身的白紗圍帽裏伸出一隻滿是瘡痍的手,揉揉喉嚨,發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聲音。那聲音,活生生就是一個老太婆。
“吃得苦,方能活。人會好,卻心會老。越是老,越怕孤獨。你說,誰會陪我到最後?”
這一問,沒有得到答複。
地宮中,女人繼續用赤足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