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養虎為患(1)(1 / 2)

【一】

才不過月餘功夫,百姓們似乎已經適應了由軍閥統治的平城。

大魏上下,大大小小的奏章文書均由蔣南大司馬的審閱過後,揀“重要的”才給魏帝過目。

而實際上,大魏的皇權早已被蔣南和閭氏架空的,隻剩下一個虛無的皇位。所謂的“給魏帝過目”,不過是蔣南把他手頭餘下的生殺予奪之權丟給閭氏去裁定,以此來換取兩者間短暫的平衡。

拓跋餘在這個月“病逝”了,原因是李常茹居然早產了。索性,她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很快就被立為儲君。

從表麵上看,閭氏守護了大魏唯一的正統血脈,要比堂而皇之竊取大魏政權的蔣南要來的光明正大一些。隻不過,這其中的是非曲直,還是那位蟄居在紅台宮的魏帝心中最為清楚。

入秋時節,紅台宮裏沒有紅台,就潦草的搬了幾盆時興的菊花做點綴。

宮裏,編鍾敲響的古曲,唱的是太極兩儀從何而起。又焚起香煙嫋嫋,冥冥之中,少了幾分虔誠禱告,卻還能聞得一絲一絲的歎息。

那是,垂暮的魏帝在酒後囈語。

他本來也不是很老,但經曆一番折騰,又沒了劫緣香的支撐,身體裏時不時見感覺到有突發的腫塊,咯得自己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他踢翻了香爐,張口產生的氣流帶著唾沫星子把兩鬢的銀色發絲粘在了一起。

他嚷嚷著:“這都是什麼?朕不要這個,朕要安神香!”

魏帝還不知劫緣香為何物,他隻曉得他如今是一日也離不得那裝在小盒子裏的紫金粉末。

新來的大監看見魏帝這樣也是可憐,他把香爐扶正,對魏帝說:“陛下,國師說了,這香難製,請陛下再忍忍。”

忍?他忍的還不夠多嗎?連朝政都完全被旁人左右。這都是因為,最信任的後妃,還有曾經最欣賞的臣子,一齊背叛了他。

一想到此處,他便怒火中燒,恨不能毀了一切。他喊到:“滾!都給朕滾!”

“是。”大監也無可奈何。

可,魏帝又忽然說:“回來!”

這一聲回喚,恰逢窗外日薄西山,慘淡的日光照著空氣中揚起的香爐灰燼,令人有種世態薄涼的異樣感覺。

“陛下有何吩咐?”大監隻能顧垂首待命。

魏帝像是清醒了一般,問道:“國師人呢?他最近在忙什麼?”

“回陛下,國師在閉關。”大監也是老實回答。

魏帝笑了,一腳踩在地上的灰燼上,贓了鞋襪。

“嗬嗬!他不是法力無邊,亙古不老嗎?還需要閉關?可笑!可笑至極!”

大監跟著陪笑,不敢置喙什麼。

【二】

紅台宮到底不比皇宮,在這裏,連芝麻落地這樣的小事,也能在頃刻間傳遍每個角落。

有人說,正在閉關的國師慶陽子和前段時間失蹤的太清宮老道長得一模一樣,或許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而謠言總是越傳越玄乎,不禁讓人產生臆想:慶陽子根本沒有什麼法力,隻是一個會返老還童的老妖怪罷了。

隻不過,這種說法還沒傳出宮去,說話的人就被秘密的處決了。正當北方的柔然前來和親之際,誰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出個什麼茬子。

皇宮裏,閭貴妃代表被幽禁的皇後坐鎮後宮,她又撫養著新封的小太子,已經位同副後。然而,閭氏依然是後宮最完美的表率,總是將大小的朝政交由大臣們處理,她最多隻是旁聽罷了。

但是柔然人既然要來和親,閭貴妃就難免要被問及大魏宗室裏誰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她頭一回金口玉言,便提及了先皇貴妃高氏所出的上穀公主拓拔迪,居然沒有得到任何的異議。

皇貴妃同皇後一樣,是超越所有內命婦階品的位置,相當於第二皇後。大魏的妃子死後追封,大多到皇貴妃為止。這是一份大魏曆朝以來沒有活人享受過的尊榮。柔然此次是為他們的老可汗求親,他們還帶來了可汗的嫡女安樂公主作為與大魏換親的對象。而上穀公主是大魏最尊重的公主,自然是不二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