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光有一張神秘的藏寶圖。那是她自己繪製的。
一張A4大的紙,用黑色和紅色的筆畫了彎彎曲曲的路線和稀奇怪異的符號。
然後噴濃濃的紅茶水,風幹,封蠟,再風幹,於是那張地圖看起來好像有了一萬年的曆史。
如果你按著上麵的路線走一次,就會發現,它會指引你從夏微光的家裏出發,到達小區的花園,然後是街對麵的超市,接著直奔不遠的公園,在裏麵最大、最老的榕樹下轉一圈,最後,直奔小區的第12棟樓。
沒錯,又繞回來了。藏寶圖的終點,就在小夏的床底下,那裏有一隻巨大的“藏寶箱”——一隻淡粉色、半透明的、很舊的收納箱。
她真是太會玩了。因為這是孤獨的附屬品。藏寶箱裏的藏品,極其豐富。
比如那隻白色印著小醜的紙杯,是媽媽第一次帶她去遊樂園買的冰激淩的杯子。
還有一個鉛筆盒,是爸爸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雖然在別人眼裏,可能都是些不起眼的“破爛”,但對於夏微光來說,每一件都珍貴異常。
是高二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夏微光把“藏寶箱”從床底下拖出來。
她在一堆不起眼的雜物中,翻出7個白的信封,裏麵裝有銀色的手鏈、白色的景泰蘭發夾、琺琅小黑貓吊墜的項鏈、鑲著綠水晶的絲巾扣……
夏微光把它們並排擺在箱子蓋上,光亮亮的,折射著溫柔的陽光。
自從爸爸離開之後,每年生日,她都會收到這樣一份沒有地址、沒有署名的禮物。她認定這些都是媽媽寄來的。
但夏微光從不敢叫媽媽知道,因為她不太確定,媽媽會不會喜歡這些來曆不明的小東西。
如果不喜歡,那一定是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帽子站在窗台上,終於把它的一身毛舔完了。
它悠閑地晃著尾巴說:“喂,你把這些都翻出來幹什麼?”
夏微光拿起絲巾扣比在胸前,對著鏡子照了照說:“你說我戴哪個呢?”
“你不會是真的要去參加吧?”
“華流瓦都已經是第二次邀請我了,我如果不去的話,會不會太好吧?”
“我怎麼覺得,你去了才會不好呢。”
“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嗎,給我打打氣。”
帽子撇了撇嘴,說:“我說好聽的,你就信了嗎?”
夏微光嘟囔著:“你怎麼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朗琅了啊。”
帽子反問她:“是我越來越像朗琅了呀,還是你越來越想朗琅啊?”
夏微光頓時捂臉。
她不想承認,不見朗琅的時候,是有那麼一點點想見他。
想他永遠亂七八糟的頭發,想他說自己笨的模樣,想他扔紙飛機的快樂,想他把棒球帽扣在她頭上,傲驕地說:“男生受點兒傷更帥好嗎!”
如今,那頂棒球帽,就安好地放在“藏寶箱”裏。
夏微光拿起來,戴在頭上。
帽子連連發出怪叫:“喵了個咪的,還說不想人家。”
夏微光結手印,念咒語,對著帽子大喊:“媽咪媽咪轟,消失吧。”
帽子配合地發出一聲無奈的“慘叫”,“啪”的一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