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一臉的英雄寂寞無人笑他,沙僧合十,穿了鎧甲蓄發的摸樣,做這樣的姿勢實在別扭,人看他,卻也無人笑他,覺得心酸感慨這亂世的一切而已。
沙僧道:“君侯所說甚是,但君侯卻不曉得。貧僧此來,卻是他放行的,直到了此刻,貧僧才曉得,早在年前,貧僧一信曾被他劫下,但不曾聲張。”
“恩?”
“今日前來,李伯顏退了左右,對貧僧道出,而後說,何苦再壞了一個苦命人,要貧僧自去便是,”沙僧說著站起來,合十道:“當時貧僧覺得不忍,或是麵色流露出了,李伯顏因此怒說,安西如今已是他努力為之,換了誰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是天要他敗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武侯家長於唐廷,足慰此生。”
“又道,當年戰京兆,卻不是他主張,也輪不到他主張,他認為不妥,為老父不喜,才導致後來兄弟相殘,這些話他說,從不曾和人說過,其實安西壞在他父輩手上,他說李繼業如玄宗,老而糊塗,貽害子孫。又說,若不是關中君侯崛起,安西得他休養十年,鞏固十年,下一代或能一掃三分,最不濟也不至於如今地步。”
帳內人人聽著,鄧海東手輕叩幾案。
沙僧歎了口氣,道:“李伯顏說,他以為天下英雄,隻他和君侯,隻可惜生不逢時,前半生看到但不能做主,後半生看到,卻已無力回天,死於亂世為父為弟償還血債也罷,隻恨世人以為是他無能!若在治世他當為明君,便在亂世也可偏安一隅,進取不敢妄言,守成綽綽有餘。 ”
最後,沙僧對了鄧海東道:“隨即他要貧僧走了,但要轉告君侯這些話,不留於筆端,隻說君侯若能點頭,他能瞑目。”
“是某有些不齒和小覷了他,給他十年,安西難打,這也是某急於征伐之因,不聽這番話,不曾想透徹,何止地理緣由,剛剛還說他處置不若魏延,實在是某以己度人了,若在他的立場,當真是無可奈何,能到如今局麵確實不容易。”
鄧海東站了起來,看著沙僧道:“帳內都是心腹手足,本侯內心忌憚李伯顏,勝過魏延!”
鄧海東還沒說完,沙僧已經含笑拜倒在地:“貧僧拜見主公。”不等鄧海東扶起,他抬起頭來又道:“主公能知己知彼,能有此心胸,又恰逢時機,且有虎狼相襯,當得天下,此乃命數也。”
鄧海東歎了口氣,而後臉色決然,厲聲道:“若是命,也需自己走去,各將!”
“在。”
“明日開拔。三日後,要擊破渝中直搗西都,天下一統就在此一戰,諸君努力。”
眾將轟然應諾,這就魚貫而出,打馬各自歸營,傳出鄧海東的號令,當然不曾公然說天下一統於此役就是,但下麵的兵丁們也能看出端倪。
何況,便是個蠢貨也知曉,勇烈的衝陣無雙,關中的富饒,軍馬的驍勇善戰和盟部的死心塌地,天下三分即將有其二,以西北至關中,扼守瀾滄赤水上遊取東南。
外有吐蕃,草原十八部,鎖的住南荊州和三邊,江東子覆滅不過旦夕之間吧?就是不曉得懼內的主公,如今又娶了鎮帥女兒,會不會手軟,還有和老魏的交情。
好在魏延那廝不是老魏的親子,老魏百年主公打過去,也不怕歸不了房,再說了,長樂平陽在大事上不幫了主公撐腰嗎?其實說到底,主公懼的也就是長樂殿下而已嘛。
於是軍心振奮,人人磨刀拭鎧,恨不得現在就去。
這一日,兩日,江東一部的數萬軍馬都在看著關中的動靜,程普是越發覺得不對,思索來,安西對於江東乃是一片飛地而已,主公如此幫勇烈是圖什麼?難道圖一場交情,翁婿的麵皮?想到太史慈的生疏戒備,程普已經不敢再參合多嘴什麼,隻能默默看著。
天下激蕩之際,能有幾人挽了風雷行走如意?大多不過凡夫走卒,隨波逐流不曾逆水遭遇滅頂,就是祖先保佑了。
隻是又想到魏延那日,非常的沒有氣怒,出了帳之後歸來至今,談笑自若就是他一人,不曉得他是如何想的,若是他也能安心,從此太平,說到底,程普和他多年,也不想主臣一場,最終落一個祭奠的末局出來。
而這幾日,宋明曆魏延和李振勇一起,營靠一處,可雙飛將又不曉得鄧海東的安排,隻暗地防賊似的看著李振勇,李振勇則更好笑,他那日聽了吩咐之後,思來想去覺得不對。
不怕其他,勇烈要剁了魏延關他逑事情,可是勇烈居然要自己等了魏延來勾搭,萬一那廝真的來勾搭了,勇烈對男人也口是心非一次,自己有嘴也說不清楚,豈不是白死?因此表明似乎依舊不滿,卻順著宋明曆的意圖,整天隻在宋明曆身邊如影隨形,晚上都恨不得睡了宋明曆帳內。
日夜還在悄悄祈禱:“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幸虧魏延不出本營,不曾對他拋媚眼過。
而宋明曆看了他和魏延一日,兩日,看到魏延低調,李振勇在私下則是忠肝義膽,在軍馬人前卻又有些倨傲,以為武人好名,他是個降人來投的,在這方麵更較尋常武人要在意,所以刻意了些,不過明曆除了好色百般好,他就尋思人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