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他的手在微顫?為何,他的笑容在消失?為何,他俊美的臉漸漸僵硬起來?為何,他眸中的寒意這樣濃?
“你是誰?”他問道。聲音裏的冷撲麵而來,一直襲入到流霜心裏。
她是誰?
他問她是誰?
試問一個新嫁娘,在洞房之夜聽到夫君這樣一句話,心裏會是什麼滋味?流霜的心,充滿疑惑和忐忑不安。
什麼地方不對了嗎?
她下轎時,他那句含情脈脈的“霜兒”,喚得難道不是她?他那句“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難道也不是與她說的?
刺痛,從下頜傳來,一直痛到心裏,流霜不自禁顰眉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他沒有依言放開手,深黑的眸逼視著流霜,好似黝黑的深淵望不見底。他呼出的氣息,也帶著凍結人心的寒意。
頜骨就要被他捏碎了,忍住疼痛,流霜一雙明眸直視著百裏寒的憤怒,顰眉道:“請問王爺要娶何人?”
“白流霜!”百裏寒冷聲道,眉峰燃燒著怒意,臉上的五官和每一抹顏色都突然濃鬱了幾分,“但你不是她!”
“我便是白流霜!”
“你真的是白流霜?”百裏寒慢慢鬆開了手,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錯了!”他低聲說道,但覺一股冷意如潮水般襲來,逐漸淹沒了他,他新娶的夫人不是他心儀的女子,何其可笑。
錯了?他的意思難道是娶錯了她?
“錯在何處?請王爺說清楚!”流霜忍住心中的悲涼,輕聲問道。
“你不是我要娶的女子!”百裏寒的聲音低沉喑啞失落。
這句話如同冬日裏的冰棱子,向著流霜砸了過來,心瞬間被冰凍。悶悶的感覺,胸口好似被絞住了。從雲端摔入泥濘的感覺,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說他要娶的人不是她?那到底是哪兒出了錯?明明是他執意求皇上賜婚的。
“既是如此,何以讓聖上賜婚?”若非他讓聖上賜婚,怎會有這場婚事?
百裏寒震住,意識到錯其實是他釀成的。是他,妄加揣測,以為心儀的佳人是白流霜。是他,未加證實便求父皇賜婚。
卻不料,錯了。
紅色帳幔和大紅的喜字,此刻落在他眼裏,不再是彰顯喜慶和熱烈,倒帶著諷刺和嘲弄的意味。紅燭的火焰,不再是舞蹈,倒似是憤怒的火苗。
眼波再掃過流霜鳳冠霞帔的模樣,那大紅吉服包裹著的女子,沉靜淡定地坐在床榻上,雖然也是端莊高雅的,但卻不是他傾心的女子。是他的魯莽錯過了心儀的佳人,娶了一個不相識的女子!
“是本王的錯,錯以為心儀的女子便是你!”心中失望至極,他不屑於向流霜解釋前因後果,冷冷說道。
“既然錯已鑄成,王爺待怎樣?”流霜問道。
“我待怎樣?”百裏寒的眸掃過流霜,“你無錯,錯是本王鑄成的,所以本王不會休了你,隻有和離!”
和離?
流霜心中一震,既然他要求和離,她自然不會拒絕。但是,若是和離,與她,倒是沒什麼,她本就無所求,可是她的爹娘將何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