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他現在已是一隻掉光了牙齒的紙老虎。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他這一輩子的努力,全是為了他。且不論他口中的不完全隻是意外,包含 的是一層什麼樣的罪惡滔天,隻談這血脈相連的至親關係,他就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
自那一日和母親談過,佟母的態度似真的緩和了許多,雖然並未親口告訴自己她應允了他們的 來往,但,至少在言語之上,不再過多的責備。
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她知道這件事還需要慢慢的來,所以,也不逼著母親表態,反而抽了更 多的時間回來陪她。
“菁雪,你不上班嗎?又在家陪我?”
母親最近沉默多了,大多時間都躲在房間裏念經問佛,要不是佟菁雪硬扯她出來,估計她現在 又對著父親和哥哥的遺像發呆。害怕母親憋出病來,所以,一有時間她就會回家,不知不覺也 冷落了蕭庭奕很久了。
“媽,今天是周六啊!”
告誡過自己,不多問,不多說。可忍不住,佟母又歎道:“又過了一周麼?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不知道,公安局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
“媽,您別多想了,有什麼消息我一定會告訴您的,別想太多了。”
其實,她也在等著公安局的消息,不過聽那邊的人說,因為時間隔了三年多,要取證比較麻煩 ,也有很多程序要走,所以,時間要的也會比較長,讓她耐心在家侯著,一有消息,就會給她 打電話。
“我怎麼能不想,我的勝人,勝人………”
說著說著,佟母又開始哽咽。
這些年來,對兒子的死,她始終耿耿於懷,又得知因為自己的粗心,讓兒子差一點蒙冤,心裏 也就更難過了。不知道她提的錄影帶找到了沒有,也不知道蕭庭奕有沒有盡力在幫她的兒子奔 走,每每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
“媽,您不是還有我嗎?”
一兒一女,她曾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到後來,兩死兩傷,她又成為所有人恥笑的對象,這一 生,她大起大落好幾回,臨了臨了,突然才想通了這一點,便忍不住歎道:“菁雪啊!媽對不 起你,這些年來,都對不起你!”
不想讓母親總想著這些不高興的事,佟菁雪將切好的橙子送到了母親的嘴邊,半是勸半是哄: “媽,不要說這些話了,來,吃橙子吧,我剛買的很甜呢!”
“唉………”
其實,佟母哪有胃口吃東西?但看到女兒切好橙子又送到了自己的嘴邊,也不忍去拒絕,便勉 強張了張嘴,咽了一點汁。
看母親吃的為難,佟菁雪也沒有再勉強,隻放下手裏的水果盤,又細心地為母親削起了蘋果, 這陣子給Ethan削的多,她削水果的手藝也漸長,長長的一條蘋果皮,在刀上轉著圈兒,一點點 落了下來,倒也不見斷。
佟母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女兒的刀法,怔怔出神。養了她三十年了,這是佟菁雪第一次在她的 麵前,把蘋果削的這麼好。
“媽,好了,不愛吃橙子就吃蘋果吧。”
“你自己吃吧,媽不想吃。”
“媽,您還是吃…………”
話未說完,門口已傳來急促的叮咚之聲,佟菁雪無奈地看了母親一眼,終還是放下了手裏削好 的蘋果:“放這裏了,您要吃自己拿,我去看看誰來了。”
輕盈起身,佟菁雪前去開門,門一開,她便愣到了。
“你怎麼來了?”
不過幾天不見,路世銘的臉上已長滿了胡渣,滿眼的空虛與頹廢:“有空嗎?聊聊。”
“你等我一下。”
沒有關門,佟菁雪隻是回頭衝沙發上的母親說了一句:“媽,是路世銘來了,我陪他出去走走, 一會兒就回來。”
“去吧!”
回頭,仍是一臉的擔憂,但想了想,仍是咬牙道:“走吧!”
路世銘也不出聲,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後,帶頭轉了身,走向佟家大宅之外。
並肩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佟菁雪顯得異常的平靜,她知道路世銘為了什麼而來,也知道路 非接下來可能要說些什麼,隻是,再多的抱歉,也抵不過她心頭的堅持。為了想要的幸福,為 了各自的平順,唯有堅持,才是對大家最好的交待。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笑,淡淡的,似有若無:“有一陣子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莫名其妙,但也恰好就是路世銘的風格。有些以為他會關注的東西,他卻偏 偏不關注,有些以為他不可能會想要的東西,偏偏又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