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瑞廷跟他對著幹他已經習慣,可這個大兒子……霍堅冷冷將霍澤曦望著,看他有些煩躁地低頭摸煙,又看他把剛摸出來的香煙含在嘴上,有服務員過來提醒這裏禁煙,他先蒙了一下,才告了聲歉起身離開。
……
“石板橋附近剛剛發生泥石流,橋下的幾戶人家都被掩埋了,附近的民兵已經趕過去支援,我們衛生站也要做好準備,隨時支援。”
胖胖的護士長同姚小姚說完,提起一個外用的醫藥箱衝進配藥室,沒一會兒就裝了滿滿一箱。
彼時,寧海大雨,連續三天的狂風暴雨將整個城市都浸潤在潮濕、陰鬱的氣氛裏。
姚小姚剛剛給一個喉嚨發炎的孩子打完針,針尖拔出的一刻,孩子的哭聲伴隨著窗外的雨聲一起在她耳邊響起,然後就是護士長急匆匆跑過來跟她說發生泥石流的聲音。
衛生站的電話很快響起,似乎是為了印證護士長的話一般,前線果然叫支援了。
年過半百的老醫生叫上護士長,兩個人正準備往外奔的時候姚小姚也跟了上來。
她說我也去,說完就換上雨鞋和雨衣。
這是她從大都市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工作的第四個月,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堅持不了幾天就得回去,可令所有人詫異的是,她不僅堅持了下來,而且幹得不錯,雖然執業資格是護士,可她的醫學水平和能力已經與一位在基層工作了幾十年的老醫生不相上下了。
三個人上車便往事發地趕,此時大雨磅礴,劈裏啪啦地砸在本就有些老舊的改裝版救護車上,竟莫名讓人生出一絲心驚的意味。
車到石板橋附近,被拉起的警戒線攔在了外麵。
有人上前詢問:“你們是哪個站的?”
護士長報了名字。
那人又說:“前方三十米處剛才又滑坡了,我們不敢冒險上前救援,你們先在這裏等著,等雨小點了再過去。”
姚小姚穿好雨衣下車,站在蒼茫的山地之間去看前方的一切,所有的險情似乎都在一瞬間,一瞬間,那橋下的民房便被蓋了過去。有幸逃生的居民在磅礴的大雨中對著自己的房子哭嚎,左右兩邊則是架著他不讓上前的人。
姚小姚聽不太懂當地話,但還是隱隱感覺那人是在說,房子裏還有他的妻兒,他們都被埋在了下麵。
雨勢漸弱所有人便一起往前衝,試圖從泥與沙之間努力刨出那房子該有的樣子,姚小姚也跟著衝了過去,沒有工具她就用手,因為不知道是哪陣風聲還是雨聲裏,似乎夾雜著孩子的哭聲,她聽見。
刨了半天所有人都已經放棄,開始轉去救周圍那些更有希望活下來的人。
姚小姚仿佛魔怔,一刻也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也聽不見身邊叫她的聲音。
她隻覺得從四個月前就繃緊的弦,到這一刻才土崩瓦解。
她想起了拉薩的夜,想起了那些纏綿,想起他半夜起來喂她吃紅景天,還有她在人群中抓住他的衣角,問他去珠峰以後還回來嗎?
突然就哭了,伴隨著風聲雨聲,姚小姚的情緒幾近崩潰。
那些從來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得過往,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會突然清晰。
其實這幾年她已經不大想得起江少容,和與他有關的一切了。
她隻記得霍澤曦,哪怕她跟他都不願意承認,可是人群裏那輕輕一瞥,他選了她做真心話大冒險,而她選了他,做她的男人。
耳邊響起什麼人叫她的聲音,她一回頭,就見一個杵著拐杖的男人站在雨裏定定將她望著。
姚小姚先是一愣,然後緩慢起身。
聶榮臻就站在小山坡的下麵衝她招手,“小姚……”
……
手邊的煙灰缸說翻就翻,聽著耳邊喋喋不休的美容經,霍澤曦的煩躁已經到了頂點。
他翻完煙灰缸從裏麵出來,霍夫人趕忙跟上輕斥:“你是怎麼回事,不耐煩全都寫在臉上了?”
霍澤曦麵部緊繃牙根咬緊,沒接話。
霍夫人又道:“讓你花時間跟自己的妻子多培養一下感情,怎麼像要你命似的?”
“這樣的生活還要多久?”
“什麼?”
“我想問,這種毫無意義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霍夫人也看出他情緒不佳,連忙安慰道:“阮氏是大家族,她從小養尊處優就隻懂得這些,你不讓她聊美容那她聊什麼?你要是肯聽我的早點生個孩子,不就不用遭這個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