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斜睨向樂天,碰著他含笑的臉,便又躬身落座,隻不作聲。
霽雪輕蹙淡眉,從頸間抽出玉墜,遞給向樂天。這是隻玉兔,雕工精細,栩栩若生,凝脂般光潔,觸手絲絲溫潤,底部略有凹陷,向樂天翻過來,現出四個小字,“執手偕老”。“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霽雪反射性念出,想起神佑這兩句話,心中甜甜的。向樂天瞧她這般神情,念道,“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霽雪麵色大變,但看向樂天笑意坦誠,眼眸清澄,知他也是無心,當即釋然,隻是不喜歡後麵兩句。
“你們要北上?”向樂天轉向成珠,開口問。
“是呀,是呀。”成珠見他朝自己微笑,更覺得他英俊非常,忙著回答。
“為什麼?”
“嗯?”成珠奇怪他問為什麼,霽雪這時也才恍然大悟,“噢,我們原本也想避而遠之,畢竟北部現屬啟帝控轄。”
“那為什麼?”
霽雪知道現在要找出合理的解釋,但此時他那麼率直盯著她,,腦中頓時空白。
“是這樣的,我外祖母獨居在北方,哎,”成珠歎氣,“此時她患了重病,所以要去看她。”霽雪暗自慶幸成珠早就作了盤算,總覺得自己不忍也很難麵對著向樂天說謊。
“那任小姐也有親人病重?”
“那倒是沒有。”成珠說。
“還是不要涉險”,向樂天關切的說,“如今局勢動蕩,北方還是啟軍的地域,”,他沉思片刻,看向成珠,“你們就留下來,我派人去打點,你外祖母住在哪?”
“啊?不用的,我要親自去才好。”成珠回絕,“因為——因為是我的外祖母,我實在放心不下。”心裏思量在此滯留要步步為營,過於危險。
“你們相識很久了?”向樂天問成珠。
“一年吧。”
向樂天沉默片刻,“你哥哥知道你打算去北方嗎?”抬頭疑惑的問霽雪。
“——”
“你現在在我這裏,如果北上出事,我也難辭其咎。這樣吧,我寫信問問令兄?”向樂天認真的問。
“不必啦。那太麻煩,要耽擱多久?”成珠發急道。
“半個月吧。”
“啊?!”
“是有些久,再過些時候朗朗也就過來了。”
“朗朗會來?!”霽雪有些激動,她已有半年沒有見朗朗,她母親早逝,父親心中雖疼愛兄妹倆,表麵卻過於嚴恪,令人生畏,從小都是哥哥細心照料,他們無話不談,後來她離開家,一年也隻能見幾麵。
“嗯。”向樂天笑著點點頭。
霽雪想父親和神佑不一定在北方,留下來倒好。她看看成珠。
“我是一定要走的!要留你留。”成珠向她表明。
“可你自己太危險。”霽雪擔心。
“珠兒小姐盡管留下,我馬上安排去接你祖母。”
“不要。”成珠回絕,“這樣吧,霽雪留下,我走。你們別再勸我。”
向樂天不明所以的看霽雪,霽雪明白成珠祖母早就離世,父親是啟軍大將,她自然不願留下。自己嘛,留下的話,父親知道肯定大發雷霆,可是哥哥就是哥哥。對她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有難言之隱?”向樂天問。
霽雪和成珠交換目光,都不回答。
向樂天坦然一笑,把玉墜塞給霽雪,“這樣,珠兒小姐就隨陳林去取三千,任小姐就留下等哥哥。”
三人均錯愕,成珠喜出望外;霽雪隻覺他既能察言觀色,又與人為善;陳林有點憤懣。
沒想到成珠要立即動身,“好了,別送了。”成珠從霽雪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臉上泛出霽雪熟悉的紅光,興奮異常,頭也不回的上車離去。霽雪瞧著她漸行漸遠,以往覺得自己活的簡單,後來、現在才發現成珠更為純粹的活,她故作世故,實在純真未泯,看著她從眼際消失,不禁有點惆悵。